秦挽加入太一教的时间也不过是近一两月的事情,顶多算一个年轻后辈,若不是杨慕言赏识,他压根站不住脚。杨慕言虽然对他青睐有加,但威不足以服众,他太需要一些功绩了,如若不然,就算杨慕言有心提拔也无能为力。教内的辛秘,秦挽知道的并不太多,不过也不算少。很多秘密是藏也藏不住的,只要有心,自然是手到擒来。秦挽当然知道,有些事不知道为好。但是他觉得凡事想成,必先利其器,只有做好万分的准备,机会来的时候,才能一把抓住。
杨慕言派来的专使正是替秦挽赶车的黑衣人钱凛。钱凛一直是杨慕言的贴身侍卫,这次被杨慕言派来协助秦挽,太一教中许多人都十分眼红。但秦挽却知道杨慕言此举也有了监视的意味。
无论杨慕言到底在找什么,秦挽全不在乎,他只需要达成任务,取到七彩刀,成功回到太一教便可。他要有朝一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让曾羞辱过他的人尝尽百般痛苦,只能仰其鼻息生存。
杨慕言说,不必赶尽杀绝,只需跟住铁铉,想尽办法取得他的信任便可,具体行动待定。
秦挽觉得这种事再简单没有了,只需要撒几个小小的谎话,骗取一个粗人的信任还不容易?
这几个月以来,秦挽从未放松手下的追捕行动,但却每次都在铁铉即将落网前撤走教徒。他心中盘算,只要铁铉一停下休息,就立即驱赶,这样可以更快的将铁铉赶到他所前往的目的地。不仅如此,人在疲倦时,戒备就容易松懈,接近他的机会就更多些。
秦挽见铁铉看着他发愣,于是轻咳了一声。
“请问……恩人怎么称呼?”
铁铉窘迫的回过神来,正想道谢,却发现自已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于是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恩人。
秦挽为铁铉和莫珍珍各奉上一杯香茶,这才细细说起:“在下曾与令师有过一面之缘,他所说的铸刀心得十分精妙,在下甚为仰慕。前些日子本想前往他的居所求铸一柄宝刀,不料,抵达时竟发现令师居所突遭大火,询问村野附近的人家,居然个个告知无一人生还。可惜,能铸出绝世宝刀之人又少了一位……”
铁铉听得脑子直晕,什么在下,什么令师的,他晃了晃脑袋道:“一看你就是有大学问的人,不过,你还是随意些吧,我识字不多,听得糊涂……而且,我怎么没听师傅说起过你?”
铁师傅每年的确都有离开村子出外游历,除了带回一些铸刀的材料,还有许多新奇的小玩意。村里人想去外头看看的人不少,可是碍于村中的长者们不同意,直道尘世险恶,因此只能作罢。铁铉这段时间在村子外也算是吃尽了苦头,可是他仍然有些天真,觉得好人比坏人多。比如莫大叔一家,又比如眼前这个帮他解围的神仙一样的人物,以及许多曾帮过他的人。
秦挽伸手取过放在小桌上的纸扇,刷的一声抖开,上书狂草“难得糊涂”
,漂亮的一个反手亮在胸前轻摇:“抱歉,我说话文谄惯了,铁兄弟不要计较。”
铁铉连忙摆手,跟着咬文嚼字起来:“哪里哪里!”
秦挽叹息一声:“我平常居无定所,相遇只凭缘份,你师傅知道我的脾气,自然不会和旁人提起!……”
铁铉心里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相识人有些疑惑,但是他也听师傅说过,尘世中有不少异人大隐隐于世,眼前这人无论是长相还是谈吐,似乎都挺符合异人的标准。
“你怎么知道我的?”
铁铉立即发现一个最大的问题。
秦挽将手中的折扇一合,握在手中,发出啪的一下响声:“问的好……”
铁铉听得有些蒙了,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自已身边的莫珍珍,只见莫珍珍也是百般疑惑,便又将视线转回秦挽身上。
只见秦挽轻垂了眼帘,似半睁半合:“铁兄弟,你信不信我?”
“这……”
铁铉有些为难起来,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秦挽抬眼微微一笑:“不要紧。我说我的,你听你的,信与不信,全在你心。”
铁铉下意识点了点头。
见铁铉首肯,秦挽这才开口道:“我师出无门,但专长推演之术,世上之事,虽千变万化,但皆有变化因果,也许小事不能面面俱到,但大事演变规律却不难循。”
“你们二人风尘仆仆,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头,看你们衣衫破损,显然是路途迢迢所致。进城门之前,我其实曾在官道上见过你们,只因中途我去了别处,此时才能与你们相会。你们走的是从西向南的官道,从何而来,自然有限。再则,铁兄弟你结实的双臂也非常人可有,而是长期持续锻打才精练而成……”
秦挽侃侃而谈,一脸煞有其事,听得铁铉和莫珍珍连连点头。在说到衣衫破损时,莫珍珍甚至无意识的伸手抻了抻有些皱的前襟。
“或许你自已没有发现,但你的左肩会不自觉的下倾,显然是平时的习惯使然,一般说来打铁的人都习惯左手持铁器,右手持锤……我说的可对?”
秦挽顿了一下,含笑问道。
铁铉愣怔了一下,忙不迭的点头:“你果然厉害,这也能看得出来……”
秦挽微微一笑:“最重要的是,这一路上关口巡逻的军士量增多,且直到扬州城才稍有松懈,但似乎有不少身份不明的江湖人士也在向此处聚集……而你们二人,虽然行色匆匆,却面含凄苦,应当是新近失去了至亲之人,心中郁结……”
莫珍珍听到这里眼圈一红,举手用窄袖掩住了脸,同时身体往铁铉身边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