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邹奇山将中毒的陆凡救下来后,满肚子的疑惑和担忧,多次想将陆凡送走,可这事儿他说了不算。
于是,邹奇山只能在陆凡身上下功夫,在邹奇山试探的过程中,免不得要与陆凡聊一聊,一来二去的便被陆凡带上了节奏,生出了帮一帮陆凡的心,而陆凡话里话外的经常展现一下自己有推理断案之能,邹奇山便找了些小案子试了试,那时还无需陆凡离开牢房。
试了几次之后,恰巧县城内发生一起命案,薛毅带人查了几日仍不见头绪,邹奇山便将陆凡放出来查,两日抓到了真凶。
从那时起,薛毅与陆凡的梁子便算是结上了,后来邹奇山又放出陆凡两次,每次薛毅都会这般理论一番,虽无甚大用,但薛毅乐此不疲。
薛毅以为早晚能说动邹奇山,却不知邹奇山经过这几次查案,除了对陆凡查案之能深信不疑,且惜才之意更浓。
只是这一次薛毅稍显不同,陆凡敏锐的发现薛毅的情绪没有之前那么稳定了,看向他的眼神中已不仅仅是厌烦。
“你接着说。”
邹奇山喝了一口茶对陆凡说。
偏这时下人又来回禀,早饭已准备妥当。
邹奇山吩咐摆在书房,他看向薛毅问:“薛县尉是否用过早饭了?一起吧,咱们边吃边说。”
陆凡是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的,待早饭摆好,他便坐到桌前狼吞虎咽,也不管旁人是何等眼光,吃的倒是快,吃完之后抹了抹嘴,继续说起案情。
“刚刚说到死者生前可能被吓得尿了裤子,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便仔细的查验了一下五名死者的腰下位置,除了徐家夫妇外,三个孩子的裤子像是都被尿湿了,这或许也能说明为何正房的床铺好了被褥……”
“你是说死者夫妇曾被凶犯换过衣衫?”
邹奇山喝了几口粥便放下筷子问。
陆凡点头说:“这里有个前提,就是之前咱们说的,死者被下了药,所以不管凶犯做什么,周围邻居都没有听到动静,但是,为何要给夫妇二人换衣衫呢?三个孩子没有换,也未见有什么影响。”
“那便是衣衫上沾染了什么东西,能指向凶犯。”
邹奇山说。
陆凡嗯了一声又说:
“我查看了院子四周的院墙,没有攀爬的痕迹,徐家院子不大,但有棵梧桐树,现下正是落叶的时侯,昨晚风大,吹落不少树叶,将院中盖得也算严实,这就有点说不通了,风吹的过程,或许会蜷起落叶自然成堆,只不过是一会儿堆在这儿,一会儿堆在那,这么均匀的铺在院中……说不通。”
“这与案子有何关联?”
薛毅早就忍不住了,此时满脸不耐的问:“你去院中的时侯,衙役们早就到了,天气冷,衙役们院中随处走走暖身,带动树叶有何不可?再说,现下是要找到凶犯,与落叶何干?”
“哦?薛大人看来早有定论,可否说出来让我开开眼界?”
陆凡嘲讽的看着薛毅说。
“哼!此案定不是一人所为,而是多人作案,有此本事的也就是城外石山上的山匪!”
薛毅挺直腰板双目有神的说:“徐家曾住在墩口村,墩口村离县城远,但离石山近,或许早年间徐家人曾与山匪有些恩怨才进城避祸,如今被山匪知道他们的动向,山匪便乔装打扮入城,趁夜黑风高动手,那些山匪杀人如麻,剥下面皮算什么?”
“有理!”
陆凡严肃的问:“还要烦劳薛大人解释一下,为何宅子外面除了报案更夫的血脚印外,只有一人的脚印?其他山匪呢?飞走了?”
();() 薛毅虎目一瞪,怒道:“既然是查案,自然是要查,杀人之后只留一人善后怎就不可?”
“有理!那为何院中屋中皆没有发现旁人的脚印,且血脚印是跟更夫一个方向,朝城里走,而不是奔着城门方向?我算着他们杀完人之后聚集到城门前等着开城门,尽快离开应该是首选。”
“这些本就不是重点……”
“有理!那血脚印的尺寸可不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山匪能有的,虽不至于三寸金莲,但也没大多少,薛大人又如何解释?”
没等薛毅答话,邹奇山忙问:“你是说凶犯是名女子?”
“案发现场满地是血,凶犯走时脚上带血再正常不过,但不正常的是更夫也曾进入屋内,他们二人跑出来后留下的脚印出了院门就很浅淡了,而剩下的血脚印,或者说凶犯留下的却是离开宅子一段距离才浅淡的,大人觉得是为何?且院中有落叶,有泥土,我找到了更夫的血脚印,却没能找到凶犯的,直到宅子门口才有,这又是为何?”
“一派胡言!”
薛毅站起身:“你如何分辨脚印是更夫的还是凶犯的?”
陆凡呵呵一笑说:
“薛大人断案无数,竟是连脚印都分辨不出吗?咱们四人的脚印肯定不一样,薛大人有没有兴趣试一试,咱们找块儿泥地,你们随便踩,我不看,我能判断出哪个是你的,哪个是县尊的。”
“脚的大小,鞋底的花纹确实可分辨,但徐家院中到处是落叶,你如何找到完整的脚印?若不是完整的脚印,你又如何分辨……”
薛毅说到一半,自己便停下了,他想起各种鞋子前端宽窄的差异和脚掌下鞋底的花纹,不说花纹,脚越大鞋底越宽,刚刚陆凡已经说了,凶犯留下的脚印比三寸金莲大些,定然是与更夫的鞋印相差很大,只要仔细些,定能分辨出来。
眼见薛毅不再争辩了,邹奇山轻叹了一口气说:“如此看来,凶犯留下不少破绽,详查之下必会有所得。”
陆凡说:“衙役们一拨去了城外的墩口村,路途有些远,今日怕是回不来,还有一拨去了董家,我想见见董家夫妇和曾经找徐家要说法的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