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阴县,道司衙门。
本来今日得到主事差官将至消息,做了好些招待准备的县衙有司吏役们,此时却都因突生之变故,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咱们这位新道正,莫不是疯了?才到地方,便闹出这般动静来,他难道不知铁砂帮、灵渠商行都是李氏手下势力?竟敢直接把人拿了,这是要同李家撕破脸?!”
“我倒是好奇,他哪里来得调令,竟能调遣城外道兵。须知道兵营人马,乃是巡使所辖,他便是道正身份,常理也难调遣。今我县巡使未至,除非他是得了府令、通判等上官的准许。倘真是府城方面要有动作,难不成李氏是要遭清算了?”
“这渠阴,怕是要变天了!”
有人沉声道。
“变不变天且有得说,咱们该如何行事,才是眼下需要琢磨。若是正常情况,一个外来道正,自然比不得李氏。李氏早前要求,你我协佐一二,只有好处。可倘若真是府司方面要对李氏做些什么,我等如不想随之一同倾覆,怕是得早做打算了。”
“……”
此话一出,却见沉默。
半晌,才有人怨道:“怪只怪那韩公望,若非是他,我等安然做事,那需面对如今局面?”
“诶!这话便有些违心了,咱们之中,多是本县出身,早前邪祸,遭灾者不乏你我亲友。韩道正是个好人,就是不会做官而已,咱没帮忙也就算了,背后说人不是,却是不该。”
“……不管了,牵扯府司上官争斗,你我操心个什么劲?咱们坐看便是,反正渠阴不管换了谁来主事,都缺不得我们这些人帮忙理政。”
“也只能如此了……”
……
与此同时。
县衙南监,关押重犯之所。
监牢外,王恒把剑在腰,正要进去拷问几个费了不少心思,才擒捉而来的‘要犯’。
却被人拦住。
“王道正,府司方面,真要对李氏下手?”
王恒转头看向拦下自己的高大男子,面色不动,只沉声道:“我一区区县官,莫非还敢假造府令之命不成?”
“赵都头若是仍有怀疑,一会儿陈阳主簿到了之后,可以请教于他。”
赵淮皱了皱眉,却不好再多说什么。
他倒不是怕招惹李氏。
府县之地,也就是他们这些道兵营同世家之间牵扯不多了。
粮草军饷,皆来自朝廷,道兵挑选,更也与世家无甚关系。
当然,这还只是表面原因。
更重要的是,二十四路玄坛监影响。
玄坛监对各地兵马都十分看重,每半年玄坛监方面,都会有安抚使巡视各镇,凡是兵马军镇相关变动,都比各地民政变故,更为牵扯玄坛监关注。
虽说玄坛监所在,也多世家弟子供职。
但其中势力盘根错节,大体上还是以保证玄坛监整体利益为先。
是以便是地方世家豪族,也不敢同朝廷兵马军镇牵扯太过。
何况世家豪族之流,自有私兵,各地军镇兵马,无非武力为上,战事不起,也难给豪族提供什么利益。
为此似赵淮这般县军都头,一般只听从朝廷正令。
王恒此前来到营中,便以府令之谕调遣,而且王恒本身也是渠阴道正,他就算有所怀疑,也不好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