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急迫,温止抿紧唇角,却在琅剑宗通往贤乐庄的必经之路上被一个修者模样的人给拦了下来。
温止的脸色阴厉得可怕,也丝毫不遮掩这骇人的厉色,他所有的耐心告罄,声音沉得恍若冰封:“何事?”
他争分夺秒,若是有人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耽搁了他的时间,他绝不会手软。
修者见自己拦下来的人是温止,脸色还这样可怕,立刻腿软,说话也都说不利索,他心惊胆战地鞠躬问好:“沧沧沧沧浪君……”
温止眉间紧拧成一根麻花:“你拦本座下来就是为了打声招呼?”
修者连忙否认:“自然不是!我也是正要去一趟琅剑宗汇报些事,正巧在路上看见您,便想着和您汇报也是一样的,您莫要生气!”
温止定定地看他:“说。”
“是这样的,昨晚,昨晚我接到了一则传讯,自称是琅剑宗的弟子白听泉……”
这名修者老老实实地把白听泉给他说的那些话重复了一遍,随后以轻松的口气道,“我就以为是他想投机取巧作弊,不然他为何不直接传讯回琅剑宗?此事涉及到弟子的诚信问题,我便就想着告诉,告诉贵宗一声……”
温止的声音冷到极点,眸中充血:“白听泉,妖族潜伏,军队,被关,阴谋?”
最后两个字,温止彻底几乎失去理智的控制,咬牙切齿地念了出来。
当年血淋淋的一幕几乎要重现在他的眼前,温止忍住眩晕,用尽所有的力气控制住自己,保持理智。
他难道又要眼睁睁地看着……
不,他绝不允许那种事情再生。
修者见温止脸色不对,自己的神情也轮番变幻,他的心狠狠颤了一下,该不会,昨天那个弟子说的都是真的吧?
温止看向他:“你还记得讯息出的地点是哪里吗?”
修者急于证明自己,连忙点头:“当时那个白听泉给我讯息求助的时候我就定位到了他们所处的方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通讯断了之后我却再也联系不到他们了,定位也是一直都没有更的,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那里……”
温止几乎是在命令他:“带我过去。”
温止从来都觉得天道是一个戏弄人的东西,他不是很相信天道之说,但在赶过去的时候,温止竟也穷尽了所有的办法,向上天祈祷。
他从未有这般虔诚过。
他此刻宁愿相信白听泉那个调皮鬼,只不过是想作弊,想拿到墨琅玉,而编造出来一个无伤大雅的谎话罢了。
但一瞬间,他又恍惚想起,白听泉,从来都是不屑于说谎的。
眨眼间,由修者带领着,温止便到了那座矮山前。
不知为何,他在这座山前感觉到了一种异样。
这座山没有任何浊气,只存在着一股清的力量,但越是这样,就越可疑。
世间万物都存在阴阳两面,不可能拥有只存在单面之说,就连琅剑宗那条最纯澈清净的灵脉都是含有浊气的,只是那些浊气含量极少,能够轻易就被化解了。
但若说完全不存在浊气的情况,也是存在的。
——那就是,浊气被什么更加强力的东西,给掩盖掉了。
这座山有问题。
但白听泉还可能在里面。
而与此同时,温止感觉到了在旁边的密林里,无数双眼睛在观察,监视着他。
那些都是妖族,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
温止轻轻摸上剑柄,淡声道:“听着,你这就去琅剑宗,把你看到的,听到的,一个字都不落地告诉明庚君,快去。”
“沧浪君……”
“不用担心,我给你断后,但你记住,要快。”
随着温止的话音落下,一柄清透银亮的剑赫然出现在月光之下。
那是温止的本命剑,观海。
也是成就了沧浪君,一剑斩山澜的观海。
温止亮剑,那些妖族终于按捺不住,蜂拥而出,他们胆大包天,竟想将沧浪君就此扣押。
也不知是该说他们天真还是愚蠢,但温止却不管这些,只见温止神色冷肃,汹涌磅礴的灵力寄在剑身之上,蓄积压缩着,指向了那座矮山的方向。
妖族统领的表情明显僵硬了一下,他无声地招手,示意妖族大军行动。
但所有人都没想到,就在此刻,山体忽然剧烈震颤了一下,霎时间,就像是一个封闭的容器被从内部打破了一个缺口,里面装满的煞气、血腥、浊气和混沌全都借着这个缺口一股脑地流了出来。
那是一种肮脏至极,令人不敢想象的恶心。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温止冷笑,他遥遥地看了一眼那座矮山,藏下眼中的担忧和对白听泉的赞赏,眼眸微冷,就在这一刹……
无上的冲击力肆意蔓延开来,化作一道巨大逼人的利刃,掀翻土地,刺破天穹,那是渡劫期修者的灵力,也是温止的全力一击。
整个世界都变成了荒芜的银白色。
无声、静默。
森林、丘砾、湖泊,以及妖族大军,全都在这道灵力之中缓缓褪色,灰飞烟灭,茂密的森林眨眼之间被夷为平地,荒原霎时被庞大的数十万妖族大军的血染成了红色。
有的妖侥幸在温止的剑招到达身前之时召唤出了灵器保护,却也只不过是浪费时间,转眼之间灵器崩裂,连妖带器都被绞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