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听泉缓缓道:“胡师兄,我何时同你承认过,我偷了那灵药?”
胡舟珩的面色凝重,他表情不善:“已有人指认你,他亲眼所见。”
白听泉面上露出几分无奈:“是石中锐吗,他早已与看我不顺眼,胡师兄,他的话不能尽信。”
胡舟珩面上没什么变化,他淡漠道:“我是受明庚君的命令而来,一切都以明庚君的命令为准,白听泉,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白听泉淡笑两声:“若是能还我一个清白,跟你们走一趟也无可厚非。”
白听泉走得急,只来得及把白白放下,他远远地叮嘱鸿羽照顾好白白,连鞋子和外衣都没来得及穿,就跟着胡舟珩匆匆离开。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时辰,胡舟珩他们料定今日也不会再有什么进展,只将白听泉草率地安排进一间空置的弟子房。
听起来还不错,只是这弟子房长久没有人住,又冷又阴森,散着一股长年累月潮气弥漫的味道,连一些基本的常用物品都没有,只有一张空荡荡的硬床板。
白听泉久违地感受到了那冰冷彻骨的寒意,他脚趾踩在冰凉的地面上,蜷缩起来,似乎这样能给他减缓一些热量的流失。
他身上的里衣也极为单薄,基本起不到什么御寒的作用,他运起灵力护体,蜷缩在角落里,怀中紧紧地抱着温止给他的那个小玩偶,仿佛这样能带给他最后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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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白听泉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
这弟子房窗户基本全都漏了,光线和噪音一同透传进来,白听泉被阳光刺得眉头跳了跳,才缓缓转醒,醒来这一瞬间,他只感觉到了从全身传来的酸痛。
后背的伤口的痛感尤为热烈,该是这一夜他没有好好休息,又重裂开了,而又因为他蜷缩在角落蹲着睡过了这一夜,全身的每一个关节都痛得轴,他艰难地动了动身体,这一动,却痛得他抽了一口气。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重重的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吱呀”
一声,门被打开,更加强烈刺眼的光芒投射进来,照得他全身一暖。
胡舟珩居高临下地看他:“白听泉,醒了?”
白听泉勉强地勾唇:“一大早,外面可真热闹啊。”
胡舟珩无视了他的话,微微抬手,立刻有两名弟子过来,一左一右地架起白听泉,那动作粗鲁又无情,扯得白听泉全身一痛。
白听泉身上的肌肉在缓缓苏醒,他抬头,头顶的阳光在随着他的视线而动,却丝毫没有变得温柔。
他们将白听泉带去了金鹿台。
这场审判由明庚君亲自主持审问,以表现出琅剑宗对此事的重视,也希望能和清风派继续保持友好的关系。
淮季子、桑吾和一众长老坐在高台之上,表情漠然又凝重,白听泉站不住,胡舟珩只好差两名弟子扶着他。
白听泉抬,简单地扫视一眼,没看见温止,没看见戊泓,但看见了李问清和石中锐。
白听泉露出个嘲讽的笑容。
桑吾清了清嗓,似乎有些无奈,但他很快整理好情绪,厉声道:“白听泉,有人指认你偷走了淮季子尊者的灵药,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白听泉抿着唇,嗓音有些沙哑:“掌门师伯,昨晚胡师兄并未在我房中现灵药。”
桑吾摇头道:“灵药此物特殊,你若已经服入体内,还没有炼化吸收,还没有明显境界提升,只凭你一面之词,我们无法信任你。”
白听泉面不改色道:“那石中锐的话,岂不也是一面之词?”
桑吾仍旧很温和地道:“听泉,我们并未定你的罪,只是你时间吻合,动机吻合,你只不过是嫌疑最大的人,我们在给你辩解的机会。”
白听泉轻笑。
说是给他辩解的机会,可是其实根本没有给他机会。
不管他说什么,石中锐和李问清都是有备而来,而且看这模样,也不像是只把他当嫌疑人的样子。
白听泉里衣单薄,怀中抱着一个雪白色的小玩偶,他抱着玩偶的力气很大,好像这是他唯一的慰藉。
他身后被大妖抓破的伤口裂开,有血渗了出来,再加上他脸色苍白,这副模样有些可怜。
白听泉轻轻推开扶着他的弟子,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直身体,脊背挺直,似一把出鞘利剑:“明庚君,听泉问心无愧,总不至于因为弟子出身是魔宗,就找弟子做替罪羊吧?”
白听泉静静地清嗓,又道:“弟子只不过是前去帮忙,并未想到前方还有这一口黑锅等着弟子。”
向与淮厉声喝道:“你是替罪羊?那你不妨说一说,是谁会栽赃陷害你?尔等魔宗之人阴险狡诈,谁又知道是你在酝酿些什么?”
霎时间,有许多不明白真实情况的弟子纷纷附和,他们心中天然存在着对魔宗的敌意,因此这种敌意只需稍加引导,就会转移到白听泉的身上。
桑吾见情势即将失控,轻咳一声,金鹿台之上立刻安静下来。
桑吾浅淡的声音在金鹿台之上回荡:“既然如此,便收留观察,琅剑宗会成立专门调查此事的调查小组,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给大家一个交代……”
他话毕,正要宣布最终结果,却忽然听见远处高空之上传来一道清冷淡漠的声音。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