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爸死了。”
宋男平静的打断他。
“行为相当于变相帮他旷”
班主任的话音猛的来了个急刹车,原本就不小的音量瞬时提高了二点五倍,“谁死了?”
“我们家老爷子,黄弟文他亲爹,黄定国黄半仙儿,驾鹤西去了。”
宋男的视线从堂屋中央的躺椅上正跟院儿里那帮帮厨聊得挺开心的黄定国脸上一扫而过,声音也低了几分,显得特别沉痛,“我弟得回来给他披麻戴孝外加守灵,这假您看着能不能批吧,要实在不能批我跟老爷子说说去”
“人都走了跟谁说去呀”
班主任的声音低了几分,估计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死讯给震惊到了,好几秒钟后才对着电话喊了一声,“我让他马上收拾东西回吧,哎东西也别收拾了我先不跟他说这事儿,怕他接受不”
“谢谢贾老师了,好人一生平安。”
宋男没等他说完,道完谢后单方面结束了通话。
这老师什么都好,就是太啰嗦了,每次宋男因为这个弟弟的事儿往那儿打电话,都会被连削带骂的说一顿。
堂屋中央摆了副棺材,四周挂着黑帐,进门那块儿放了个火盆,火盆上方的小方桌上放了供品和香烛,桌子中间搁了张十四寸的黑白照,照片上的黄定国咧着嘴笑得很开心。
宋男抽了三根香冲照片拜了拜,插进了香炉里,又从旁边抽了一摞纸钱放盆里烧了,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起身往外走。
黄定国坐在躺椅上嘱咐道,“五点开席,开席的时候乐队就得唱起来。”
宋男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介意这个,说是乐队,其实就是当地的一些民间习俗,腾块儿地出来供一群大妈大叔又唱又跳,唱跳俩小时千八百,结完账还得吃一顿才走人,宋男一直觉得这种民间乐队不仅唱得不好听跳得不好看,还特别扰民。
但黄定国喜欢,“死者”
为大,因为这份喜欢,他作为儿子就得尽心尽力的去张罗。
“放心吧,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宋男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咱们家的文曲星应该快到了,我得去路口等着。”
宋男边说边从里屋的柜子上扯了条用麻绳套好的白布条裹手里,出去的时候抬手整了整自己头上的,没戴歪才跨出了门。
披麻戴孝。
宋男打算去公路边等着,客人来了不少,都坐在院子里,三五个围了一圈儿或打牌或看别人打牌,院子被堵死了,只能往路口出去。
宋男往前走了两步顿了一下,梨树下的黑影要不是这会儿太阳晒不到投射不了影子,他会误以为是哪位客人的影子。
大伙儿都围在院子里,路口连个人毛都没有。
宋男有些不想过去,但出去的路只有那一条了,他咬咬牙,眼一闭当没看到,揣着兜儿大跨步往外走。
影子很矮,大概只到大腿处,宋男走过去的时候它往边上让了让,宋男收回余光,尽量让自己不往右边看,但右腿与那影子擦过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整个腿瞬间蔓延开的冷意。
彻骨的凉。
跟大冬天把腿伸冷水里泡了一下似的。
宋男咬牙受着,好在这种凉意也没持续多久,大概几秒钟,凉意就慢慢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