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晚六点天几乎已经全黑,小路上铺满了金黄落叶,俞兆依不停换着转向灯,小心翼翼开过这段弯曲小路。
车窗开了一半,凉爽的空气涌进车内,吹散了些许烦躁。
好不容易开到家门口,她又现忘记给车充油了。
明天又要起个大早,绕路先加油,再去上班。
拿过副驾驶上的大手提包,她下了车。
俞兆依毕业就考进了体制,成为小学老师已经一年,拿着别人羡慕的铁饭碗,但实际上并没有看起来这么光鲜亮丽,其余都不谈,每天往返于两地就已经快让她崩溃。
什么?租房子?
每月两千三的工资,租什么房子。
工作的小学里提供宿舍,但要求是两人寝,俞兆依一开始也是住校的,后来因为一些事情选择了住回家里。
她家里四年前拆迁,一年后搬进了一个新造的别墅小区,这小区门口马路对面也有一所小学,是她曾经就读的小学。出去工作一年有余,她以为自己可以闯出一番名堂来,可最后却疲惫不堪,这一年多里,她没有一天不想着要调回家里。
俞兆依下了车,忽然现隔壁亮着灯。
有人?
天色已晚,俞兆依并没有进别人家探索的欲望。
俞爸俞妈听到汽车声,已经开门来喊她吃晚饭了。
俞兆依拖着沉重的步伐进了家门,还没习惯性地喊上两句“累死了”
,就侧眼瞥见了沙上坐着的人影。
那男人穿着白衬衫,剪裁得当,衬得整个人上宽下窄,衬衫上领松开了一个口子,锁骨微露,他见有人进来,站了起来,他的身形笔直挺拔,比一六五的俞兆依还高一个头。
俞兆依忍不住去看他的脸,对面前这个男人,很难细细去观察脸上各个部位的精致之处,只觉得这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位清朗如玉的温和公子。
只是,目若深潭,漆黑清冷。
怎么都跟这一副知识分子的气质不搭。
俞兆依还想再看两眼,俞妈已经走过客厅,往餐桌那儿去盛饭了,她声音含笑,“依依,是不是不认识了,他是你隔壁的江大哥,刚从国外回来。”
俞兆依恍然大悟,怪不得还有点脸熟,原来是大佬回国了。
这位隔壁的江大哥跟她差五六岁,小时候他们还玩的挺好,后来暴露出学霸的体质,俞兆依又贪玩,这对反面例子常被父母拿出来说,渐渐的俞兆依刻意与这位大佬疏远了。
俞兆依对江桓的印象,还停留在江桓出国那会儿,江桓父母出差谈合作,结果飞机失事,他们双双遇难。江桓那年大四,在处理完父母丧事之后,毫不犹豫地接受了校内的出国名额,从此一走就是五六年。
就连他家里拆迁,也是把钱汇过来,委托俞爸俞妈弄的。
江桓笑说,“六年没见了,依依怎么会记得。”
被这么一个大帅比叫小名,俞兆依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但仍壮起胆子小声反驳了一句,“我记得。”
但不多。
*
饭桌上俞爸坐位,俞兆依跟俞妈坐一边,江桓坐对面。几人聊的很欢,大部分时候还是俞爸俞妈比较活络,聊的还大多数都是小时候的事情,时不时还问俞兆依跟江桓,还记得吗?
江桓礼貌客气地点头,俞兆依也礼貌客气地点头。
俞兆依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已经吐槽几百遍了,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有点印象已经不错了,怎么她爸妈还记得这么清楚啊。
俞爸俞妈面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熟悉又亲切,硬要把小时候的尴尬事全给抖落出来,话说的越来越不着边际。
“依依小时候,你们一堆小孩儿还玩过家家。依依那时候整天吆喝着,要——”
俞兆依脑子疯狂转动,不堪回的往事扑面而来,小时候江桓是几个小男生中最俊美的,哪个女孩都想做他的新娘,俞兆依也是,她觉得这样很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