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你单位附近更好些。”
“那样你不是很远吗?”
“我有车,我们上下班时间更灵活,而且我可能换工作,你这基本就是在那块儿呆一辈子。”
周明赫看了一眼万荔,“如果以后要孩子的话,更不能让你挺着肚子在路上奔波。我是男的,累点没事。”
一番话说得万荔心头动容,又往下计划:“那房子得买个小三室,或者二改三。我们一间,孩子一间,还要留出一间给爸妈他们偶尔过来,还有张逐。”
听到最后这个名字,周明赫突然心头一刺,想起卫生间里张逐跟他说那些话。再看兴高采烈计划着的万荔时,她的面目突然变得有些模糊,好似和她形容的那个未来一起,变成了波光里的浮影。
他咽着唾沫:“为什么张逐要来我们家里住?”
“那是肯定的呀。你想他一个人在这里,能往来的人不就只有我们。而且我觉得,你都没什么朋友,好不容易来了个一起长大的,就算不是亲哥,也算发小吧。除了家庭和工作,还有个这样的朋友,我觉得挺好的。”
到了万荔家楼下,周明赫没有开门放她下去。
“不是的,你这样想,是因为你太善良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有件事,我要跟你说。”
一种冲动让周明赫无法闭上那已经张开的口,他需要确定,他所抓住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牢固的,而非浮光掠影。他也相信,自己已经拥有了幸福的资格。
“我曾经,喜欢过张逐。”
随便
“小时候没有人会和我一起玩,只有他和我一直在一起。青春期我很自卑,不敢跟女孩子说话。我很早就知道,他不是我亲哥。
“我不知道那是出于一种依恋、习惯,又或者是只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的占有欲,我的确对他萌发过不该有的情感。
“后来离开那个地方,一切重新开始,逐渐就把那些事给忘了。
“我没想到他会来找我。”
万荔那点微醺的朦胧被周明赫这番话全冲散了,脑子顿时清醒,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周明赫面朝她,却不敢和她对视,耷拉眼角,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万荔咽着唾沫,眉头纠结,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你是……同性恋?”
“我不确定……但我觉得应该不是?”
周明赫抬起眼皮,眼里也有迷茫,仿佛是让万荔给他一个答案,“……我没有喜欢过别的男性,而且对张逐,那个时候掺杂了太多感情,又是青春期……”
“那他呢?他知道吗?他对你……”
周明赫摇头:“他不知道,他也不懂,他是个没有感情的人。”
万荔纠结的表情浮现出痛苦:“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周明赫再次垂下头:“我不知道……我看你说起我们要结婚那么高兴,我觉得太幸福了,幸福得令我恐惧。张逐的出现也让我想起过去的自己,我很害怕这些幸福都是假象……”
“所以你就非得要这种时候告诉我这些,亲手把它给破坏掉吗?”
“不是的,我不想对你有所隐瞒。我真的很希望能够跟你一直走下去,很想跟你成为夫妻,夫妻之间不该有秘密。”
“你错了明赫,哪怕最亲密的人之间也有些事不能说,因为说出来没有任何意义,除了伤害彼此,和徒增烦恼。”
万荔拧了两下车门把手,“开下锁。”
她这态度让周明赫慌乱起来。他拉住万荔的手,语无伦次:“你别走,我现在……我真的很爱很爱你,请你相信我。”
万荔也意识到她情绪有些过激,的确是没想到周明赫还有一段这样的感情经历。要是他说起自己有某个前女友,她都不至于这么生气,顶多是有点醋意。现在这种感觉,令她有种说不出的烦躁。
既然话已经说出来了,那么相当于问题也提了出来,只是发泄情绪毫无用处,万荔咽下那些感性的东西,很快恢复冷静,语气也缓和了不少:“我知道,你这些年怎么对我的,我心里清楚。但这件事,你给我些时间,让我缓一缓,咱们再谈好么。”
听她这么说,周明赫只好松了手:“对不起……”
“过两天我再联系你。”
“……我会尽快让张逐搬出去。”
万荔点头,下车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周明赫又后悔了。
正如万荔所说,这件事不该说。说了也并不会改变什么,只会让大家徒增烦恼。就像他也从没问过万荔在他之前还有什么样的感情经历。再说,他对张逐那点朦朦胧胧不该有的情感,也早就被时间稀释殆尽。现在对对方更多的,也只有亏欠和内疚而已。
他也不知道怎么那个时候就觉得非说不可,怪也只怪张逐在卫生间里对他说的那些话,挑起他内心深处的不安,让他不得不将这件事坦白,伤害他和万荔的感情。
张逐是故意的吗,想要破坏他们的关系?
至于张逐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找到他,又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周明赫其实并不知道。
万荔以为张逐找他都是基于过去的感情,有兄弟亲情,也有一起长大的发小友情。这对于普通常人来说是情理之中,但周明赫知道,张逐并不是一个可以按常理推断的人。
等他送完万荔回家,张逐还没有回来。
背街的小酒馆,藏在高楼林立、灯火通明的大都市,在民房的二楼,还有个小小的露台。或许是房租便宜,也可能是老板就是房东,看起来经营得很随便,客人也不多。屋里有两桌,露台上只有张逐和另一个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