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
有安皱着眉头才开口,他从刚才就是一副冥思苦想的凝重模样,好像发现了什么大事。但细看,他的表情并不严肃,只是故意装出来的氛围效果。
下一刻,有安肩膀一垮,挤眉弄眼的说出他的新猜测:“小的在想啊,这位……真嫡子赶在这个时候回了府,会不会在最近的公开场合上被介绍给大家认识啊?”
“然后呢?”
陈秉江来了精神,换了个姿势在马车中坐好。他的脑子里隐约好像摸着了什么,灵感却迟迟没有抓住,只好洗耳恭听。
有安忍不住开始提示,脱口而出:“世子爷你忘了?这月的倒数第二天,也就是约一旬之后,就要到长公主府上那场赏花宴的日子了啊!”
陈秉江直接愣住。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有道理。
……如果靖勇伯府真的不得不去介绍真世子的到来,最近的机会不就是这场赏花宴吗?宴上熟悉的各大家族子弟,贵族夫人们都是现成的啊!不过这样一来,真世子在原剧情中的初次露面名场面就要改变了。
那么这一次,真世子还会被他的嫡弟故意找人刁难,得了好大一个难堪吗?他记得正是因为这次当众出丑,导致真世子声名扫地,靖勇伯因此上书想要把世子之位转给嫡次子继承的。原剧情不提,换成现在这个一心想把太子之位让给二皇子的庆德帝,还真不好说靖勇伯会不会得逞啊。
陈秉江寻思着,靖勇伯府想要的东西就是他一定要阻拦的东西!毕竟二皇子那边是报复过了,可直接加害人靖勇伯府还没被报复。
——稳妥了,这次赏花宴他是一定要给靖勇伯府嫡次子添点堵去!
早有端倪忽起风波?
陈秉江开始一心一意等待着赏花宴的到来。
宴会的时间也不远了,就在一周多之后,但让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突然变得暗潮汹涌起来,横生波折。
越州今年的秋粮不知为何收的不顺利,丞相都气病了,告假了好几天。朝中大事一时间无人处置,只剩太子一人勉强应对得摇摇欲坠。楚地百姓被苛政沉税逼的揭竿而起,却因为不成军不成形,开始四处逃窜,变成了流寇。这下相连的益州,镇州和凉州也遭了殃,陆陆续续开始有小股流民逃到皇城外求救,实在活不下去了。
朝中大臣们却还在慢吞吞扯皮,没有派兵清剿也没有赈灾放粮,只因户部里没有足够的白银库存,他们想活动也只能干着急。想要临时寻些方法拆东墙补西墙的周转么,这也是捉襟见肘的——马上要过冬了,关外的西兀人眼珠子都饿绿了,哪年不打过来骚扰边境?边军们的军需粮饷万万拖延不得。
大小官员们这两个月的俸禄也还没发,拖不了程,乌糟糟乱成了一片。
每天下朝回来的范家主什么心情,陈秉江不知道,但只看来康王府传达消息的范硕一天比一天沉重的脸色,就能猜到局势有多糟心。不过情况如此糟糕了,庆德帝还是稳坐宸清殿,每天修身养生,撒手不管朝政,顶多是把二皇子丢到朝上去跟他倒霉的兄长一起处理事务。
……到底是有什么底气?
这种情况下,陈秉江已经无心关注赏花宴还是不是如期举办了,他跟着母亲,连同相熟的几家夫人子弟,商量着轮流在城门口支起几口锅开始赈粥。虽然还是杯水车薪,但好歹尽了一份心力。隐形人一样待在丰荷院安静养伤的周阳都坐不住了,这次也自告奋勇跟着帮了些忙。
连带着范家兄妹都逐渐熟悉了周阳。
表面兄妹俩还是若无其事很能端得住的,等避了人,范表妹狠狠一跺脚,戳了陈秉江一指头,嗔怪他:“好啊!江表兄原来认识人家!之前怎么不早说呢,倒是惹得我们闹了笑话……”
她的脸色涨的微微薄红,这是在为自己背地里说三道四而感到羞恼惭然。范硕的面上也微微露出一个淡笑,不紧不慢的把玩着自己的玉扳指,垂眸说道:“看来康王世子这边每日的消息恐是太多了呀,都处理不过来了,我还是过些时候再登门为妙。”
范家兄妹俩平时虽然关注时事,私下也会八卦议论,但若话题里的人是他们或周遭人认识的,那他们是决计不会再在背地说些小话的。
陈秉江一看是自己把事弄糟了,确实没处理好兄妹俩的感受,只好道歉讨饶:“先原谅我则个。不是我不明说,只是那段时间情况特殊……”
范家兄妹勉勉强强原谅了他。他们其实也清楚,假世子身份尴尬,被赶出伯府后就销声匿迹了,外面大多都以为他已经跟着亲生父母回了农家。现下看周阳居然还带着伤借住在康王府,就知道其中必有内情。兄妹俩得到一个解释见好就收,后面细节就不需再问了。
等到赈粥第四天的时候,说要去秋钓的康王爷半道上就回府了,还把全家人都叫回了正院,他绷着脸认真叮嘱:“五叔爷说形势不太对劲,我们外面的赈粥……先停停。”
康王妃这段时间是最劳心劳力的一个,她先不干了,重重放下茶盏恼火道:“说停就停,难民怎么办?都要活不下去了……我们府又没犯什么错,有必要这么谨小慎微吗?”
陈秉江也蹙起眉头,虽然无奈康王的保全之心,但他知道没出什么大事康王是不会这么说的:“父亲——外面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