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郡主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来救,她养尊处优,力气小小,拍打王妈妈的头顶,犹如给她挠头皮似的。
这等情急时刻,董昌硕一把推开福安郡主,将她推的一屁股坐地上,喝骂道:“蠢货,快叫人来砸死这个贱奴。”
董清妩冷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起身把目露受伤神色的福安郡主搀扶到一边,也不知她哪里来的力气,举起四足椅照着王妈妈的后脑勺就砸了下去。
在那一刻,董清妩的眸色是狠的。
椅子很结实,王妈妈一下就晕了,而董清妩像是不知道王妈妈已经倒了,她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在董昌硕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再度举起椅子重重砸了下去。
砸在自己亲生父亲的腿上。
☆、梅瓶装财
“咔嚓”
“咔嚓”
两声,不知是椅子腿断了,还是人腿断了。
董昌硕呆滞了一下,望向董清妩,董清妩一把扔了残椅,捂住自己的嘴,装作失误的样子惊呼,“父亲!”
与此同时,董昌硕一把抱住自己的大腿,痛嚎出声。
董昌硕的惨嚎有些瘆人,想来是真的疼痛难忍。
董清妩这才意识到自己真正干了什么,造成了怎样的结果,顷刻白了脸,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骨节泛白。
“哎呦,听这声儿,腿骨断了,我能治呦。”
郎华娘看一眼失措惶然的董清妩,笑眯眯出现在董昌硕的眼帘里。
福安郡主没了主张,一听郎华娘能治,就哭求道:“那你快治啊。”
董清妩也没有置自己生父于死地的狠心,忙道:“请帮帮他。”
郎华娘往正堂下面,原本董昌硕所坐的位置坐下,拿起放置在矮几上的一尊白玉香炉把玩,“你们府上的刁奴姨娘,对我又是辱骂又是打的,我若还巴巴的上来给你这位治家不严的老爷看病,那我岂不是很贱?想想心情就不好了。”
“你不就是想要钱吗,我们给,只要你能减轻我父亲的痛苦。”
董眉娘下巴高抬,满眼鄙视。
郎华娘放下香炉,笑了,“好,董二小姐怕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心里想什么你都知道。对,我就是要银子。”
她左右一瞧,在东墙角看见了一个大梅瓶,六尺来高,四五十年树龄般粗,将这梅瓶抱过来,放在董昌硕跟前,“何时你把这梅瓶用金银珠宝填满了,我何时给你治腿。”
董眉娘大怒,“你穷疯了吧,你怎么不去抢呢。”
“闭嘴。”
董清妩心知是眉娘把郎华娘惹怒了,心骂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就厉声呵斥,“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福安郡主不理府中钱财多年,也不知自己家的家底还有多少,立即便道:“给,我们给。王妈妈。”
她下意识的去依赖王妈妈的调度,却在发现王妈妈昏厥了后,变得手足无措,哭啼不止。
“都闭嘴。”
董昌硕疼的汗流浃背,汗滴都落到了他的眼睛里,顿觉酸涩胀痛,忍过了一开始的断骨之痛后,他还算男人,尤其在郎华娘面前,竟还顾得上自己的仪态,拖着断腿坐到椅子上,尽量摆出一副斯文稳重的成熟男人样儿来,道:“小姑娘你年岁不大,心倒是大。这么大的梅瓶真给你添满了,我的半副身家也就没了。”
董昌硕还给了郎华娘一个笑,就是狼叔叔诱拐小红帽的那种宽容宠溺的笑,“小姑娘是穷怕了吧,没事,我能理解,我只当你是小孩子的玩笑话。来人,去请镇上最好的正骨大夫。”
最后实在没忍住,咬着后牙槽加了个字,“快!”
郎华娘拄着头,瞅着董昌硕,笑了,笑比艳阳还灿烂生辉。
董昌硕心花怒放,不禁沾沾自喜于自己的魅力依旧,腰杆一挺,一派端正倜傥。
“你这腿,如若在一个时辰内正过来,休养月余,则行走如常,如若过了一个时辰,即便有大夫能给你正骨,也必将留下坡足。信不信我,你自己掂量着办。我只在这里等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梅瓶你若还没给我填满,对不住,咱不伺候了。”
董昌硕却轻视郎华娘年幼,并不信她真能正骨,语调轻柔引逗:“真是个调皮的小丫头。”
福安郡主单纯,只以为董昌硕是爱护小辈,并没在意。她跪在董昌硕脚边,轻抚着他的腿,淌着泪道:“这可如何是好呢,硕哥,要么你就信了郎姑娘吧,咱们清妩的病就是她一颗药丸治好的。”
郎华娘便道:“郡主错了,清妩的病并没有根治,我的药只能减轻她的病症,她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根子上就带着缺陷,除非让清妩再投一次胎,负责这病得跟着她一辈子。我的丹药,只是最大可能的平和了她的病痛。”
董清妩一听,黯淡了眸色。
郎华娘又道:“不过,只要发病便吃我的丹药,我保证,这病于清妩一生无碍,她定能长命百岁。”
董清妩长舒一口气,真挚的给郎华娘行了个礼,“多谢你。”
“先别急着谢,我还怕你恨我呢。唉,说不得要和清妩你反目成仇了。”
董昌硕却不以为然,亲昵的道:“你们听这小丫头片子胡扯,清妩的病,连宫里刘太医都说,一生不婚嫁,或能长命,若婚嫁,则寿命不可期,她小小年纪,医术还能比刘太医厉害?小丫头真是伶牙俐齿,却也不失妧媚可爱。”
对一个接二连三顶撞他的人,董昌硕却能一口一个亲昵的“小丫头”
的叫,还连连赞美,花厅里的诸人,除了福安郡主以外,都觉出了不对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