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又大了一分,烛火终于不堪重负般,摇晃着熄灭了,门外的黑猫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仿佛被这声巨大的声响吓得不轻,也或许是被雷电击中,在一声嘶吼过后,便再也没有一丝声音传进来。
突然,靖王爷的心砰砰跳了起来,这种感觉,从他的心底升起,他看着窗外在亮过一次后仿佛更加黑暗的天空,一滴雨滴落下来,打在了门外光秃秃的树枝上,紧接着,漫天遍野的雨滴便洒落下来,“劈劈啪啪”
打的到处都是。
靖王爷的心无来由的揪在了一起。
种种不好的预感袭来,老头儿严宽心底也升起了隐隐的不安,只是他对自己独子的过于自信告诉他,只要他儿子在,便不会有任何问题,这种自信到自负的感觉,是独子从小到大留给他的。
他三岁起,就再也没有输给过同龄人,十岁以后,武道境界更是突飞猛进,成了整个荆楚王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二品强者,而且马上就要突破那层天堑,真真正正进入一品宗师行列,真正做到与天地共鸣,所以他从不会担心。
许久,当屋外的雨水将整个大地淋湿,外面坑坑洼洼处积满了雨水,一个头戴斗笠,一身黑衣的人从外面急急跑来,他脚下生风,轻功了得,跨过水月宫高高的门槛,在门外便单膝跪了下来,一抱拳,声若洪钟,隔着雨幕,他的声音传到屋子里,竟然没有丝毫的减弱:“秉王爷,世子殿下与严公子正在赶来的路上,两人都受了重伤,但暂时没有性命危险,大约再有一刻钟时间,便可到达此处。”
说完,也不等靖王爷说什么,便急急退了出去。
靖王爷心头大惊,几欲跌倒在地,老头儿急忙搀住了他,说道:“靖王爷保重,暗卫说了,世子殿下没有性命之忧,当务之急还是赶紧叫郎中来。”
靖王爷恍然大悟,冲着门外黑暗处喊道:“来人啊,将城里所有的好郎中都给本王找来,不来的,绑也给我绑来,没有回应,但早有人去执行命令去了。
一刻钟未到,十几个郎中打扮的老年人夹杂着几个中年人背着药箱子来到了水月宫中,大殿上,屋外还在电闪雷鸣,但雨势明显小了下来,淅淅沥沥中,“劈劈啪啪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深夜中隐居高人弹奏的琵琶曲,深邃而深远。
伴随着一声巨大的雷鸣声传来,一辆马车停在了水月宫门外,早有人抬了轿子在外等候,雨声不断,他们的衣服被打湿了,上好的布料粘在身上,感觉黏糊糊的,没有人说话,只有脚步踏在雨水中出的声音,四个人动作整齐划一,将马车中的李成德和严牧安双双抬到轿子中,一用力,轿子如同飞起来一般,飞快的往大殿中行去。
没多时,便来到了大殿外,靖王爷急急跑到门口,四人把李成德和严牧安抬下来,早有人取了毯子铺在了那张比床还大的椅子上,四人小心翼翼将世子李成德放在上面,随后转身离开。
十几个郎中七手八脚,诊脉的诊脉,翻眼珠子的翻眼珠子,但当众人齐齐望向世子殿下的下体时,几乎同时摇了摇头。
世子殿下的那玩意儿,被切了一只,还在汩汩往外冒着鲜血,要不是严牧安及时封住了他的经脉,恐怕这会儿早已经归西了,亏了严牧安内功深厚,并没有性命之忧,休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如初。
但李成德伤势之重,也是难以估量。好在在场的诸位都是医术高之辈,没多久,便止住了血,敷了药,又熬了药汤喂世子殿下喝下,随后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
靖王爷心中气恼,“啪”
一拍桌子,恨恨道:“到底怎么回事,赶紧说,要不本王要了你们的命!”
众人又嘈嘈杂杂议论了一番,才由年龄最大德高望重的黄大夫出面说道:“秉王爷,世子殿下生命已经无忧,但失血过多,恐怕还要昏迷一段时间,只是……”
“只是什么?”
靖王爷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
“只是世子殿下的两丸被割掉了一只,以后恐怕会有影响,但也未必,剩一只或许也是一样的……”
“啪”
一声响,靖王爷将桌子上的茶杯狠狠的摔到了地上,他怒气冲天,忍不住嘶吼道:“你们这些人,谁要是能把他治好,我保他一辈子荣华富贵,但要是治不好,你们几个,今天都得死!”
靖王爷一句话说的众人面面相觑,无一人敢出声,许久过后,议论声才响了起来,大家七嘴八舌谈论着有什么良方来医治眼前这个天杀的世子殿下。
讨论良久,终于是没有得出任何结论,但没有人敢说话,一年轻郎中率先跪在了地上,呜呜哭出声来,述说着自己家中老母,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怜惜。
这一跪开了个头,十几个人呼啦啦跪倒一片,都是没有办法的人。
“你们不是号称龙池镇的神医吗?竟然连这点病都治不好,来人啊,拖出去,全砍了!”
刚刚还安安静静的门外呼啦啦进来一群人,将十几个人依次押走,哭嚎声不绝于耳,有胆子小些的甚至屎尿都已经拉了一裤兜。
只一盏茶的功夫,外面便传来了一阵阵惨叫,紧接着便再也没有了任何声音。
大雨冲刷着地面,很快这些人死去的痕迹就会被冲刷地一干二净,再也没有人能够记得他们。
屋内,靖王爷蹲在李成德身旁,抓着他的手,看着躺在椅子上的胖儿子,毫无血色的脸庞甚至比白色的烛光还要惨白,脸上早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只有那微微起伏着的胸膛证明这个人还活着。
靖王爷大怒,冲着旁边查看自己儿子伤势的老头儿喊道:“严宽,整顿兵马,本王要亲自前去,荡平潍州城,我要让他们知道,惹怒本王的下场,我要让潍州城里所有的人死,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