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五,皇后病重。
林窈看着恭敬请她去凤梧宫的太监有一瞬间的懵逼,这一刻,竟比上一世提前了整整两个月。
林窈不太关注科学,但是在拍摄《她杀》的时候多少也了解拓扑学连锁反应(蝴蝶效应)。
简单来说,就是任何事物展均存在定数与变数,事物在展过程中其展轨迹有规律可循,同时也存在不可测的“变数”
,往往还会适得其反,一个微小的变化能影响事物的展。
林窈大年三十惊动了天顺帝,惹得他放下皇后守了她一天两夜,这对于极其在乎祖宗规矩的皇室来说,简直就是对皇后赤裸裸地挑衅与示威。
皇后本就不受宠,最明显的证据,就是林窈的双字封号贵妃之位,位同副后。
皇后还活着就立了副后,这就是相当于民间的平妻啊。
纵观历史,又有哪一朝的皇后被逼得如此狼狈?
她本想着副后又如何?在皇后面前不还是个妾!
皇后也不想在乎一次守岁,可是这是她可怜的地位与尊严的证明。
如今她失了嫡子后又丢了最后的脸面,哀莫大于心死,本来就不康健的身子竟是急衰败下去。
按理说,皇后濒死前的谈话距离林窈真正的时间轴已经有十八年了,但是林窈站在她床前的时候,却觉得这一切鲜明地恍如昨日。
她嗅着空气中浓重的药味,嘴里仿佛也自动分泌出苦涩。
今日种种,历历在目,如何敢忘?
她十年来以为的青眼与娇宠竟只是一场政治博弈,她和他同床八年仍是处子之身。
他防着她,或者说防着林家竟到了如此地步!而她满心的倾慕与依恋原来都错付了……
“咳……咳咳,你来啦……”
皇后躺在床上,少了除夕国宴上的浓妆华服掩盖,她脸色青灰,带着死气,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林窈觉得她看着比上一世的模样还要糟糕,竟是只剩下一口气吊着。
她沉默了一瞬,还是躬身行礼:“妾,恭请皇后娘娘圣安。”
皇后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嘶声道:“难得你还愿意给我这个快死的人行礼。”
林窈直起身子,神色冷淡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皇后。
“你真好看啊……”
皇后吃力地抬手,像是想要摸摸自己的脸,只是她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只能气喘吁吁道:“我时常在想,老天怎么能这么不公平呢?”
“你的家世、容貌、宠爱样样不缺,而我年老色衰,没了孩子、地位还有生命……我怎么甘心呢?”
皇后轻声重复着:“我怎么甘心呢?”
林窈闭上眼,几乎可以背出她下一句话——
“我不甘心呀,于是我就给你下了点药。”
“盼君,盼君不归泪双垂,此香无色无味,熏得久了不仅绝育,最妙的,是一旦破身容颜就会慢慢被摧残,不出一年,药石无医,必死无疑。没想到,陛下竟然留你到现在呢……”
皇后明明快死了,此时却被这股胜欲快意硬是来了一场回光返照,她双眼明亮,里面是残忍的怜悯:“林小姐入宫的时候娘亲怕是没教你真正的床笫之欢吧哈……咳咳。”
林窈神色不变,仿佛刚才的惊天秘闻丝毫不信一般。
皇后恶毒地看着她:“你不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林窈知道,只有闭上眼才能压住自己的恨意与绝望,即便她获得生,甚至有了一个深爱自己的丈夫和两个聪明可爱的孩子,但是当她重站到这里,才现当年的伤疤撕开痂口,依然在流血,从未愈合。
她做了一个深呼吸,慢慢睁眼,双眸澄澈,轻笑道:“那你可真是好棒棒,要不要给你鼓鼓掌?”
皇后:“……”
难为快死的皇后绞尽脑汁,又想出一个话题:“你以为我死了你就是皇后?”
不等林窈回答,她就露出扭曲地笑容大笑道:“做梦!你永远只能做个妾!即便我死了也得给继后磕头!”
“……”
林窈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敷衍着:“你开心就好。”
皇后:“……”
说真的,她早就放下对天顺帝的感情了,所以也就不在乎那点名分,更别说就算她想当皇后,天顺帝不封还有她家宝贝岑子陌封呢呀,还是寓意非常好的“昭元”
二字呢。
林贵妃,或者说林影后懒得奉陪了,冷笑:“就这么点锤也好意思爆料?恕我直言,就你这个级别的‘圈内人士’,在后宫一块砖头能砸死三个。”
她慢条斯理地把玩手腕上的玉镯,轻声曼语道:“我也给你分享个小秘密吧……”
她抬眸,眼波流转,毫不掩饰自己压抑了十八年的恶意:“你知道,你的儿子是怎么死的么?”
皇后猛地睁大眼睛,喉咙出“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