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得她的画,却不曾见过她的字。
但不知为何,那个名为‘清规’的小尼姑,总让他将最后一丝期望,寄托在她身上。
他不愿就这样放过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怀疑的对象:“慧真师太卧虎藏龙,一会儿给本官一个惊喜,只是你一人之言,本官不敢轻信。来人,找住持过来,带上寺中所有僧尼的佛牒,看看是不是有人浑水摸鱼,弄虚作假。”
今夜他屡次刁难,慧真也没了好脸色,“中书令执法严明,贫尼及敝寺自当配合到底,只是希望中书令念及佛门重地,能够早点还贫尼一个清净。”
魏缙言语平和:“自然如此。”
住持带着几名小沙弥,擡着一口箱子,匆匆赶来藏经阁。
他当着魏缙的面,喊来全寺的僧尼,根据佛牒上的名册,一一比对。
如此耗时半宿,寺中一百零八名僧尼,撑伞在藏经阁前待命,直至悉数对应上。
包括那名,叫“清规”
的女尼。
据佛牒记载,清规两岁入寺,三岁剃度修行,入佛门至今十八载。
捡她回来的师傅,及其他一衆与她同辈的僧尼,都认识她。
在魏缙有意的测试下,“清规”
也能一一写出那些僧尼的法号辈分和职务。
如此证据凿凿,实在挑不出其他的破绽。
然而,魏缙总觉得没有这麽简单。
他倚在太师椅上,挥手让其他僧侣都散去,自己却没有起身的打算。
慧真见他还不走,便委婉提醒:“听闻中书令已经几日不眠,还请保重身子,早点回去多多休息,想必尊夫人在天之灵,也不愿见到中书令如此操劳。”
“师太慈悲为怀,多谢关怀,”
魏缙揉了揉眉心:“本官觉着,唯有在此,心境才安,可否借贵宝地和贵徒一用?哦,只因方才一见清规小师傅抄写的佛教,便觉她是个心诚之人,故而想请她誊抄一幅《地藏经》,以此告慰亡人。”
站在慧真身旁,低垂眉眼的郑泠,眼皮一跳。
以她对魏缙老谋深算的了解,他做什麽多此一举,点名要借自己一用?
她不安地想,什麽抄写地藏经,肯定是他发现了自己。
她悄悄拉了拉慧真的衣裳,想避开这个提议。
慧真何尝不是如此想的,她直言谢绝:“今日太晚了,明日敝寺所有高功,必定前往魏夫人灵前,一同念经焚香。”
“明日是明日,今夜是今夜,本官心意已决,就这麽办吧。未免打扰到慧真师太,今夜还请移步别处下榻,请。”
他挥手,便有护卫上前,将慧真点了穴道,强行架出藏经阁。
郑泠傻了眼,眼睁睁看着慧真被带了出去,而后其他人也一并撤退,还顺手关上了藏经阁的门。
她很想也跑出去,只是刚一动步子,就听魏缙凉飕飕道:“想跑?”
郑泠稳住自己,佯装不明白他的意思,擡头疑惑地看着他。
魏缙两手撑在扶手上,缓缓起身,走到她的身旁,“你在害怕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