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这轮酒令结束,席间不免有两三人被孙云道错罚酒,又是一轮眀府掷骰。
孙云饮酒举旗,说:“拆字联句令,诸位郎君请。”
这次孙云并未按照座次来,被小纛指到的之人一时紧张,没指到的人愈发紧张,其中包括郑郁。
“辟连月,世人不失臂跳脱。”
“秋火心,娘子万喜安解愁。”
“白玉石,亭建碧波鱼中游。”
这番酒令过后不说郑郁,程行礼也被罚酒,而后又是新令。
夜幕降临,红香榭堂中笑声朗朗,光酬交错。
诸人酒令玩过四五种后,郑郁算下来居然是袁亭宜喝的最少。此时有人觉这些酒令不免单调,便提出玩从西域传来的新酒令。
那男子解释大家掷骰为令,最大者和最小者出局饮酒,剩余者接着掷,掷的最后只剩一人起身走至堂门口,蒙眼转三圈听都知手中琵琶音。继而往内走,主位前方摆上空的论语玉烛[2],在半炷香内摸到就算赢,不然就罚酒三碗,此令妙就妙在蒙眼之人不知路况便会一路跌撞。
袁亭宜等人早有听闻这个觉得有趣,既可听娘子美音,又可看别人摸瞎寻路,别有趣味,当下拍板就玩这个。
堂内方案对立散开呈出大块空处,侍女呈来蒙眼黑布收走方才的酒令器具,孙云也抱来琵琶坐好。
诸人开始掷骰比大小,这一轮最先走的是袁亭宜,酒宴开始到现在没少喝酒,袁亭宜起来时身形还摇晃了几下,为眀府的程行礼为保公平,亲自给袁亭宜系上黑布确保他不会偷看。
琵琶奏响绿腰曲,满座皆是五陵人。
在大家一通瞎指路后,袁亭宜终于不负众望撞到了柱子,袁亭宜撞柱后大怒。
“刘九安你是死人吗?到底走哪边啊!”
刘从祁这才慢悠悠的为他指路,可惜堂内混着琵琶声、乐声、笑声、喝彩声,刘从祁的话袁亭宜尖起耳朵听都听不见。这期间郑郁和裴文懋没少说反方向,程行礼则在一旁笑个不停让两人别闹了。
大家齐心协力下,袁亭宜半柱香过都没寻到玉烛,依规矩罚酒三碗。袁亭宜愤愤地喝完酒后,怒不可遏的把损友们暴揍一顿才觉解气。
又是几烛香过后,郑郁也得中魁首,心里不住流汗,得!风水轮流转,转到自己家了!
此时大家都酒意上头,郑郁也有些潮红上脸。但还是勉强起身站定,来得堂口程行礼为他蒙上黑布。
原地转三圈后,郑郁酒意眩晕加着失衡已有些晕头转向,琵琶声响,游戏开始。
郑郁被蒙住眼睛辨不清方位,其间夹着又有乐音和说话声,他努力去听琵琶声在何处,可喝声一直涌入耳中。
“砚卿,往左走!”
郑郁听出这是袁亭宜颇为兴奋的声音,他猜想左边肯定是柱子。
于是便右前方慢移几步,未觉凉意,很好他没走出去。
“郑御史,往右!右边不是柱子!”
刘从祁爽朗的笑声传来,像是看出郑郁的犹豫还贴心为他说出那边不是柱子。
“九郎,走右边!”
“郑御史,别听他的,信我!走左边三步。”
人声喧闹,郑郁头疼得很,分不清谁说的什么。
此时程行礼大声道:“九郎,左边走五步。”
话语如甘霖,郑郁觉得程行礼真是他命中的大好人,且也觉得琵琶音确实从左边传来。
于是向左边移过去,可郑郁在走至第四步时就踢到一物,好奇使然,他伸手摸去。可迎接他的不是冰凉的柱面,而是一堵结实有力的东西,丝滑的布料和厚重的毛领触感及人体轮廓从手上传来,呼吸热气喷洒在鼻尖,这是个人。
想到此郑郁好奇轻捏了一下,像是胸肌。他立马反应过来这是个比他高的男人,可诸人皆落座这里为什么会有个人?且这胸还不小。
这时喧闹的人声瞬间寂静下来,堂内风过无声,就连孙云的琵琶音都消弭下去。
堂内异常安静,安静的透出诡异,郑郁察觉不对。抬手扯下黑布,看清人后,心里抓狂我的那个娘啊!他发誓过去二十年他都没有这么尴尬的时刻。
因为此刻站他面前的,是目露凶意、俊脸黑如墨的林怀治。最要命的是他的手还抓着人的胸,郑郁被吓得连忙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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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出自《唐才子传》,以及参考唐代小说《云溪友议》里的“誉之则车马继来,毁之则杯盘失错。”
这句话。
2、论语玉烛是唐朝常见的一酒令筹器,高有三十厘米左右,整体形状是一只乌龟,龟背上驮着像蜡烛一样的圆筒。内置筹片五十支,筹片内容都是与论语有关,具体感兴趣的亲亲可以去自行搜索一下哦。
本章节参考资料:王书奴《中国娼妓史》、唐代孙棨《北里志》、王昆吾《唐代酒令艺术》
本章节诗句除作者标注的,其余全为自写,原谅我的文化不高,只能写一些简单的酒令诗句。
台鹤
席间诸人谁都不敢说话,举人们看刘从祁、袁亭宜都默契的没说话,就更害怕眼前这人了。能让他俩都不敢说话的,身份肯定不一般,现在他们还无功名,不能轻易得罪人便也都闭嘴不言。
而官员公子中有几个远见过林怀治的,知晓成王性子冷僻又得圣恩。更怕自己一个不小心说错话,招来天怒,也都闭嘴。
可又察觉成王那脸这么那么黑?这席间难道有他在意的人?难道是孙云?想到这里,他们更加害怕,但心里又开始好奇林氏皇子和南曲都知这可是传奇佳话,已有文人暗暗准备回去写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