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皖冷声道:“六郎,郑郁诛杀朝官,在座诸位有目共睹。我看你是醉了,来人请成王去好好休息。”
“休息?是软禁吧?”
林怀治反问。
“六郎你真醉了。”
林皖笑了笑,对这话并不在意,一个小子还能翻到天上去?随即对士兵大喝:“愣着做什么,给我拿下他们。”
话语说完,堂下兵士得命立刻冲上前来,郑郁迅速起身将矮案踢向士兵,王景阳等人也退至堂内。
他们在入宴时就被卸了武器,只能退至林怀治身边,士兵不敢伤害林怀治,只能持长戟围住他们。
林怀治对林皖肃声道:“皇叔,你可是要谋反?”
林皖道:“六郎,皇叔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社稷不稳,朝中奸相弄权,叔叔帮你父亲清理一下。”
“顺便把我父亲清下皇位吗?”
林怀治沉静回对,朝堂政事他不是不知道。
利来利去,都是为了一个欲字。
“哈哈哈,六郎,诸多子侄里,叔父是真的喜欢你,不会伤害你的。”
林皖大笑着说,随即脸色一沉,“事成之后,你还是成王。”
郑郁此时来到林怀治身旁,对许志荻、苗修、王景阳,道:“你们也都听到了?”
几人被士兵围在堂内,永王谋反一事,德元帝并未让他们知晓,三人见这架势,永王是要谋反啊!
就连王景阳在到并州城后,也是郑郁或林怀治让他布防,他就布防从不多想,为官第一条就是管好自己嘴巴和脑子。
三人点头愣愣道:“听到了,永王这是要谋反。”
郑郁冷笑道:“阿巴斯,你还稳着做什么。不想要兵马了?”
“阿巴斯?你答应他什么了?”
林皖立马反应过来,朝阿巴斯怒吼。
雪意未减的风中,府外响起刀剑厮杀声,齐鸣、箫宽带着禁军冲进来,而后还跟有突厥士兵。
将林皖府上府卫全部拿住,堂内众人见此状,终于坐不住想起身反抗,却被齐鸣持刀带兵围住,来参加这宴会时大家都没佩刀,这下子自然也无法反抗。
“我能答应什么啊,是圣上许给我们的。”
阿巴斯喝了一口酒,表情极为精彩,“永王殿下,你要谋反,与我何关,与我族可汗何关。”
林皖此时瞠目结舌,忍不住地呼气,拍案怒道:“你这个突厥奴!”
阿巴斯剜了林皖一眼,嗤笑道:“在座各位家里往上数几代,说不定就有突厥血脉,永王我记得你娘好像是突厥混血吧。”
许志荻和苗修肩膀轻抖,林怀治从怀中拿出密旨,冷声道:“永王林皖意图谋反、罪在不赦,违背天恩忠法。并指使天卢县丞刘玉达刺杀朝廷命官,将其拿下。其余党羽严加审查后,与其一同押解回京。”
林皖掀翻矮案身似癫狂,面目狰狞道:“你们早就知道了?知道我在集结兵马,知道一切?”
禁军怕林皖这样伤到林怀治,上前逮捕他。
林皖推开上前抓他的禁军,眼睛死死盯着林怀治。
声音凌厉道:“林怀治,你今日抓了我,难免你将来不会是我。林怀湘做皇帝后,不也会把你放到偏远之地,做什么狗屁都督吗?你是他兄弟,更是他敌人,凭什么林碧做皇帝住在长安,我就要待在并州这样的偏寒贫瘠之地,我和他都是父亲的儿子,凭什么?”
“他是皇帝,高兴就赏我,不高兴就一纸诏书幽禁、赐死。他都杀了代王,还差我吗?赋税加重,他只知国库充盈,国库里的钱还不是从州县上搜刮来的,赋税徭役年复一年的重,他怎么不来做并州都督。哼!林怀治,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你比林怀湘更像你父亲。”
“带下去。”
林怀治表情平静,并未回应林皖的话。
“滚开!一群什么东西,我自己走!”
林皖甩袖怒吼,而后不疾不徐从主位上下来。
步伐沉稳,表情不屑,走到郑郁跟前时,讥笑道:“你如此为他卖命效忠,可想过日后你与你父亲的下场。”
郑郁揖礼答道:“未曾,问心无愧即可。”
“哈哈哈,好个问心无愧,林碧那厮你以为是什么好人吗?”
林皖表情狰狞,眼神透出不甘,“我败了,押解回京?休想。”
说罢,抽出一旁禁军佩刀抹于颈间,颈间流出的血液浸满了他的衣袍,林皖踉跄着在堂内走了几步,最终倒地气绝。
堂内原本喧闹的气氛,在看到林皖身死后立即安静,李正远和另外几个武将见此双膝跪地,神情木然。
而后被禁军全数带了下去,其余官员纷纷跪地求饶,声称自己受永王胁迫,绝无谋反之意,林怀治命王景阳将人带下去,严加看护,明日押赴长安。
再让人将林皖尸身拖下去,存入义庄,等待来日朝廷的审决。
看着林皖自刎当场,郑郁心中有些堵闷,德元帝是不是好人他说了不算,林皖说了也不算,千人千面。
郑郁如今能做的,便是在自己位置上将本职做好,护佑好北阳,不让父兄身陷险境,自己也不掺进太深的浑水中。
郑郁让王景阳将永王府严加看守起来,永王家眷一个都不许放出去,以免有心之人借永王身死一事颠倒黑白污蔑朝廷。也不许兵士入内院伤害内眷,在皇帝还未正式公开永王的罪行前,这些人不能受到伤害。
永王自刎或许是不想连累家人,也或许是不想做那阶下囚,在德元帝手下讨一口剩饭。此局已落幕,后面便是德元帝的事,但这些家眷恐怕也会幽禁王府或流放边地。
郑郁随后陪林怀治巡视城中军营,城中大将被俘,罪名谋反,这些士兵皆不敢再造次,生怕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