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料理那些人,通知齐鸣,我去找他。”
林怀治勒紧缰绳,面色沉重。
箫宽本想陪着林怀治一起,可看到林怀治眉间怒火时就闭了口,转身去寻齐鸣。
他才到天卢县,就得知郑郁与刘玉达来百平寺,他立马带着箫宽与三百禁军前来。
在上山时遇见刘玉达,抓获后问其得知郑郁逃向后山,而后山出口处与寺庙出口皆布有百名刺客。
于是立马带着人来后山寻郑郁,途中遇到刺客,禁军上前交手,他则带箫宽去追郑郁。可刚见到人,郑郁就掉下山去,他便让箫宽回去找齐鸣搜山,他去山崖寻郑郁。
林怀治从另一侧平缓的山路下去,猜想郑郁掉下来会滚落在哪里,骑马在雪地里寻找着。此时天只剩点点白亮,大雪掩盖了二人滚落的痕迹。
林怀治骑着马找寻许久,内心焦急慌乱,眼里起了淡淡薄雾。这个雪天仿佛是林怀清离开的那天,寒凉刺骨,缰绳在手上勒了一圈又一圈。
搜寻许久后他终于在一树下,见到拱起的雪包。急忙驰马过去,翻身下马,在雪地里几乎是手脚并用的跑到那雪包前,双手用力地扒开厚重的积雪,看清雪下两人后,跌坐在地长舒一口气。
那种爱物失而复得,从地狱门里抢回人的欢喜之情让他重如新生。还好,他还在,他没有像兄长一样在雪天离开自己。
他起身皱眉将袁亭宜缠在郑郁腰上的手费劲扯开,仔细检查郑郁身上头上有没有其他伤口,又大概看了一眼袁亭宜还有呼吸没死。
两人除了衣服湿透大半外并无其他,他把袁亭宜放在马上,背上则背着郑郁,见天色黑沉便找了个山洞。
郑郁脑子被石头砸下头疼的很,周遭寒冷如坠冰窟,身上肌肤也遭万锤鞭打,恍惚中只感觉前方有一点温暖,前方黑幕处有火光跳跃。
郑郁感觉他躺在地上,身上还靠着一个重物,费力睁开眼,映入眼前的是石壁,头又痛得很,还有身上的重物有点热乎乎。
转身去看,却感觉有什么从身上滑下,他正想转动一下身体,却只觉得身上酸痛不堪,细想应是在滚落山崖时被乱石刮伤。
想起他与袁亭宜掉落一处,头部撞在乱石上,他深吸缓解几下不适,去看旁边那重物发现是袁亭宜靠在他身上。
郑郁撑着头坐起来,看清周围似是一处山洞,外面天已全黑。雪风呼啸刮着,山洞内也如是冰窟般寒冷。
他与袁亭宜身上盖着一件貂皮大氅,面前燃着篝火,山洞门口拴着一匹骏马。
他看自己与袁亭宜只穿着单衣,身上的衣物被铺在篝火旁烘干。他猜测应是齐鸣找到他们,看天色已晚就寻处山洞,可他突然想起齐鸣怎会有这么好的貂皮大氅!而且这氅衣味道好熟悉。
正疑惑时,山洞外传来脚步声,林怀治从外面拾了些干柴回来,进来就见到郑郁已经苏醒,正愣愣地看着他。
林怀治走到郑郁侧对面坐下,将方才捡的干柴放下,又往篝火里添些柴,问道:“醒了?”
郑郁还在愣神,不曾想是林怀治救了自己,可他不是在并州吗?
心里虽有诸多疑惑,但还是点头道谢:“多谢殿下,只是殿下怎会在这儿?”
因刚睡醒,郑郁声音带着沙哑,在这密闭空间里,有些于二人间的氛围恣意生长。
林怀治添柴的手停顿了下,看向一旁还晕着的袁亭宜,将甄士约及自己在后山遇刘玉达之事说了一遍。
郑郁皱眉道:“没想到永王这么快就要除掉我。”
林怀治掰了柴,继续往篝火里添,说道:“六日后就是他生辰,禁军我已让王景阳布置好,届时行动拿下他。”
郑郁点头,随即看向林怀治,他发现林怀治很喜欢戴额饰,自己每次见他几乎都戴着。
林怀治生的俊朗,肤色白皙得玉色相衬清雅矜贵,林怀治今日穿着浅紫色滚银束袖锦袍,宽肩窄腰,眉如墨画,身姿挺拔。
林怀治神情正专注地看着篝火,跳跃火光将他面庞照亮,坐在那儿令郑郁心里升起安全宁静之感。
发现郑郁看他,林怀治刚要开口,袁亭宜在这时醒来。
“唔头好痛啊!砚卿,你怎么就穿着单衣啊!嗯?成王殿下,你怎么在这儿?嘶!我头上怎么这么大一个包。”
袁亭宜揉头时,摸到后脑处有个大包,不由吸口凉气痛呼起来。
郑郁扯过他脑袋确认无碍后安慰他没事,袁亭宜也坐起来,盖在两人身上顺动作氅衣落下。
郑郁见氅衣下还有件外袍,这才看到林怀治身上只穿有两件衣服,心里生起酸涩。
“殿下,我与则直已经好多了,还请殿下将外袍穿上吧。”
郑郁把外袍拿出来双手递给他,林怀治看他一眼没说话,将外袍拿过来穿上。
袁亭宜去摸了下衣服发现还没干,面前是篝火,就把氅衣盖在两人身上,缩成一团靠着郑郁。
“砚卿,我衣服是你脱的还是殿下?”
袁亭宜双手搓着手臂低声问道。
“我先醒,然后给你脱的。”
郑郁知道袁亭宜这么问,应是在确定衣服是谁脱的。
虽然大家都是男的,但林怀治从小就性格孤僻冷淡又是皇子。袁亭宜怕尴尬,就只得哄骗他是自己。
两人虽离得近,又披着林怀治的氅衣,但还是有些冷。袁亭宜还时不时起身去摸衣服有没有干,导致两人间隙处经常灌风进来,郑郁觉得这夜好冷好长。
“好冷啊,这比当年我跟我爹去峨眉游玩还冷。”
袁亭宜抖着身子打个喷嚏,抱紧自己的身躯往郑郁身边靠,就差没缩在郑郁怀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