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密话,德元帝很喜欢袁纮。他这个人嘴很牢,对他说什么他都不会往外说,是忠君不二的臣子。也不与皇子往来众多,否则当年也不会让他去教导皇子们的课业。
德元帝若说朝中最心腹的人除却刘千甫就是袁纮,有些话可以对袁纮说,但不能对刘千甫说。
出得宫门,郑郁便与刘千甫等人揖礼拜别,见齐鸣已侯在宫门前,问了才知是程行礼在得知他与林怀治进宫时通知的齐鸣。
回到府内,郑郁洗漱一番后躺在床上已是有些疲累,他看着床幔出神不曾想自己去趟骊山踏雪,竟阴差阳错要与林怀治同去并州。
他对德元帝的想法知晓了一二,接掌永王在并州集结的数十万兵权岂是一般臣子信得过的,需得派自己的儿子前去,几位皇子中只有林怀治与官员鲜少往来。
他与林怀这么多年一直极少往来,是最合适的人选,且并州靠近父亲郑厚礼所执掌的永州,他离家前郑厚礼和郑岸同率兵去平复高丽与靺鞨勾结起来的战乱。
若是别人向永州调兵,皇帝会疑心事成之后会不会借机在行永王之事。如果是他向永州调兵,事成之后有林怀治这个皇室子弟在,兵马自然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郑郁揉了揉太阳穴,狂踢几下被子,廊下守夜的侍从听到后,着急问:“二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没什么。”
郑郁烦躁地拉过被子盖着头睡了。
德元十九年十一月朔日,天子令监察御史郑郁赴并州赈灾,念弟永王皖生辰至,特遣皇六子成王治赴并州贺寿。
次日郑郁上完朔日朝会后,吃了早膳就与户部、御史大夫徐子谅等人将商讨赈灾之事详化。
粮由并州州县附近的粮仓运送,钱也是由州县先调取,后由户部将钱款补上,而衣物这些会在筹集好后运去并州。
未时,禁军两千人、成王府亲卫一千人护送郑郁和林怀治前往并州。
官道上,一队前行蜿蜒的队伍顶着空中飘起的雪花前行,昨日的艳阳本将雪意有些融化,可今日才出城就又飘起雪,雪花漫漫遮住了前行的路程。
路旁树木皆被风雪染成白色,雪色一片中只偶尔看见,树丛中未被雪色覆盖的绿意。
“二公子,要不坐马车上去吧,这风雪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停,身体最要紧。”
齐鸣策马一脸担忧朝郑郁说。
郑郁心想出长安的时候没下雪,所以他骑马而行,谁知走出长安不到两个时辰就开始下雪。
“知道了,明日要是下雪我就坐马车行吧。大理寺那边报上去了吗?”
郑郁问。
齐鸣点头,说道:“报了,里正和大理寺的人都在查,要是不逮出凶手,这里正都得挨杖呢!我派了人盯着,出府时也让张伯留意。”
郑郁点头,他此去并州恐怕要至少一月,赵定家他昨夜已叮嘱齐鸣派人看好。
人死于家中,刺客手法狠辣不留活口,要不是他去得早,怕是赵定最后一句话都问不到。此事紧急并未由万年县令主审,而是呈报到大理寺。
抬头看到前方骑在马上,身着官袍的林怀治,雪花飘然中那抹绯色格外显眼,他的眼神在那抹艳色上停留了片刻,随后移开。
他的视线移开后人影侧身回看,却寻不见那令他背后灼热的目光。
天黑前,一行队伍终于到达驿站。
到驿站后,禁军快速搭起营帐,郑郁检查营帐周围,安排了兵士巡逻才回到驿站。
用完晚膳后,在大堂与司农司太仓署丞许志荻聊了赈灾之事。
“此次远赴并州,路上要倚仗王长史了。”
驿站大堂内郑郁对一身材高大、面目威严、肤色略深的武将说道。
王景阳一掌拍在郑郁肩头,表情严肃:“郑御史放心,我奉命负责看护好成王殿下与你,自然竭尽全力。”
王景阳常年习武,身着甲胄,全力一掌拍在郑郁肩头,他说不痛那是假的,但还是强撑笑意说:“有劳王长史了。”
“不劳烦,不劳烦,郑御史你早些休息,我再出去看看有没有要加强守卫的地方。”
王景阳说完走了出去。
郑郁也与许志荻在堂内揖礼道别,转身回各自客房中休息。
这次出行,除了郑郁与许志荻外,还有几位其他的官员,长安通往并州这条路,来往住宿的官员众多,驿站还是收拾了几间房供郑郁等几位官员下榻,不至于众人在大堂的屏风后将就一晚。
郑郁与齐鸣穿过清冷幽静的廊下,正准备回房休息,郑郁侧身与齐鸣说话时。
突然在转角处有一人猛地撞进了他怀里,那人被他撞后惊呼一声,惯性力带来以致连退数步。
郑郁见此连忙伸手要去拉他,却终究晚了一步,那人退几步后脚踩出栏杆外。脚踩空后连带着整个人栽在了庭院里,瞬息后他看清被撞那人身上的官袍,急忙与齐鸣去拉他。
“哎哟!郑御史你人长得高就算了,这力气也大,哎哟!我的脚,我的脚”
郑郁与齐鸣本想将人扶起,听见他的痛呼后,郑郁仔细一看发现,刚才那一撞令这人踩空,脚在落地时踩着乱石崴到。
且这右腿也被庭院中的乱石划伤,淡薄的血腥味弥漫在三人间。
“抱歉!抱歉!实在抱歉,苗祭酒没事吧。”
郑郁见此人中年模样穿着官袍。
想起他是成王府东祭酒苗修,掌管成王府的内务和礼仪宾客事宜,于是连声道歉。
“齐鸣,你去将向御医请来,给苗祭酒看看。”
郑郁对齐鸣吩咐,队伍出行时德元帝有让御医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