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天行将玉骨掳入北邙山,山的虚影终于从洛阳城的天空淡去,但是天上的云翳依然没有消散,整个天地都在散发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焦灼气息。
所有修士也发现北邙山又回到了原地。
不辞冰雪为卿热
北邙山上的山神道场上刻画了一个繁複的大阵。
阵纹以生灵之血绘成,阵法中心是一个大大的阴阳鱼,邪化山神站在阳面的鱼眼睛上,驭天行便将玉骨放在了阴面的鱼眼睛上。
玉骨看着不详的阵纹,讥笑道:“你的品味一如既往的差,你这样的存在就配和罪恶血腥站在一起。”
驭天行冷冷道:“如今你也只能说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了。若有一天罪恶血腥成为世间主宰,那你说善恶是非是不是就颠倒过来了。”
“利用我就能达到你的目的?”
“当然,毕竟你是天道制作出来的希望,是他在舍弃我这个因人族而生出的欲望之后,制作出来圆满天道的工具。”
“啊,我竟是这样来的,怪不得是天道宠儿。”
驭天行似乎知道夙愿将成,很愿意将真相告诉玉骨:“天道宠儿,你是吗?我是他的一部分,就因为有了欲望,他就毫不犹豫的舍弃我,转而制作出你来,希望借你的手圆满世间秩序,补足他因舍弃我而缺失的部分,那我算什麽,是我要生出欲望的吗,是人族的欲念影响了我。所以在上一世,他创造出你后,我便暗算了你,让你乌云罩顶,看一直为他人带来厄运的你拿什麽去构建世间秩序。后来你远遁深山,我更亲手杀了你。”
“我倒没想到,天道对你这样偏爱,没有重造一个所谓救世主,反而几百年后让你以白骨的身份複活了,你的霉运没有了,能力似乎也更强了,但那又怎样,你终究逃不出我的掌心。等你邪化了,因你而生的秩序就会崩塌,天道也不得不亲自制裁你,我便会利用饕餮魂魄吞噬天地,我也会趁此时机吞噬了天道,率领恶鬼再造乾坤秩序,到时候善恶是非就会颠倒,我就是新的天道。”
“想得挺美,你似乎低估了我的道心。”
“道心麽,北邙山山神因历代人族气运而生,道心也不过如此,你若能坚定道心,我认栽。就让你的挚友和衆多修士见证你的堕落与毁灭。”
驭天行说完念动咒语,太极图疯狂地转动起来。属于邪化山神的所有都在向玉骨流去。
他们正在融合,不是只有身躯的融合,是所有魂识、气息、欲念。
玉骨的眼前蔓延起无边无际的血色,诡村男人的恶念、杭州城和扬州城生灵的怨念,甚至还有因黑山槐树与巫行而成的魔念,不断沖击着他的神魂,令他不由自主的沉沦在血海之中。
而源自烈女村的曼陀罗的佛血和城隍的神力又在塑造着他的神格,那是一个被捏造出来的不属于人仙佛妖魔鬼的邪神。
半空之上,素流尘紧张地看着玉骨。远处衆多修士也在关注着这场交易,谁都知道驭天行酝酿着大阴谋,都在等着一个战斗的契机。
他们听不到驭天行的自白,只看见站在阴阳鱼上的邪化山神一点点消失,而那个如冰似雪的道士却越来越像那个怪物。
天空聚集起浓厚的黑云,闪电霹雳在云后开始凝聚。
素流尘简直要气笑了,山神被邪化时,天罚毫无反应,玉骨邪化,天道却迫不及待的想要制裁。是了,山神虽然被邪化,却有驭天行为他遮掩气息,他心中不愤,你们天道内讧,何苦要牵连凡人。
就在玉骨的身影被完全吞噬之时,凝聚的雷劫瞬间落下。
驭天行身后饕餮的亡魂倏而出现,张开了吞天之口。
驭天行的身形同时暴涨,就要向三十三天飞去,他的身旁还跟着无数恶鬼。
素流尘与此同时展开山河社稷图,极为流畅的念起了在心中複习了千百遍的古老咒语。
山河社稷图泛起恢弘耀目的金光,那光并不伤眼,落在身上十分温暖,那是功德的力量,是玉骨隔了一个世界的救世功德。
金光剎那之间落入邪化的玉骨体内,消弭了所有不属于他的东西——恶念、欲念、怨念、佛血、魔核、僞旱魃的躯壳。
一切都在玉骨煌煌功德之下灰飞烟灭。
所有修士都呆住了,已知转世投胎的人都是功德业债全消的纯白灵魂,那麽这一世的玉骨真人是凭借什麽攒下了如此庞大的功德。神佛之功也不过如此吧,他为什麽还是个凡人没有成仙。
玉骨也没想到自己前世积攒了这麽功德,还早就被山河社稷图藏起来了。山河社稷图只说自己受制于人无可挽回时它可以救他,没想到是使用本人的功德借花献佛救本人。
你这秘密藏得可真深。玉骨咬牙切齿想着,这些功德本来就是我的、我的,就说自己竟从没思考过穿越了之后前世功德的问题,也是傻得可笑。
此时他也明白了,怕是自己本来就是“玉古”
,死了之后天道没有办法才给他开了个后门送灵魂入小世界赚功德,一则避免驭天行再次算计,一则强大自身实力。祂也是自信,就不怕自己换了个危险的末世行为跑偏黑化或夭折了。
素流尘此时唯一的想法:师傅你是对的,我真是结交了个大佬啊。
所有这些变化也不过须臾之间。
雷霆瞬间转向,劈向饕餮和恶鬼,半点不浪费。
玉骨化出长剑,携带庞大功德之力向驭天行沖去:“如今只剩你我了。”
驭天行不明白十拿九稳的事情为什麽形势会急转直下:“你为什麽会有这麽多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