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的话,已能让楚若颜勾勒出大概经过……
去年晏铮在望霜楼救下的孤女阿蕉,因容貌极似荣姗,留在世子晏荀身边。
后来随军出征,她在函谷关趁人不备偷盗城防图,导致我军大败。
晏铮回来之前应该是抓住了她,可惜没逼出主谋被她逃了。
“你最好劝她,活久一点。”
晏铮开口,语气平静得让人发毛,“活到……我亲手让她挫骨扬灰。”
豫王被这话里的森冷寒意震了片刻,随后嗤道:“你还是先想想怎么交代自己吧,如今不只是皇兄,你父亲的旧部,还有龙武军、黑甲军,满朝的武将都在看着呢,晏铮,只要你说了,本王可以向皇兄请命,留你一条全尸。”
大夏律令,弑亲者,凌迟。
然而晏铮闭上眼,一副不再开口的样。
豫王早有预料,挥挥手,外面候着的老卒走了进来。
“皇兄等着要结果,不行的话,大家伙都拿出来吧……”
他有些倦怠地打了个哈欠,精明的老卒一个机灵,知道这是要动真格的,忙问,“那人……”
“人不能死,你们掌握着火候吧,实在不行,先拿供状。”
所谓供状,那不过是按着手指画个押罢了。
老卒心领神会:“小的们明白。”
牢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楚若颜方才有了不祥的预感,就听到上面砰一声重响。
“安宁侯,您也不要怪我们,大家也只是听令行事……”
像是有什么重物被搬了进来,楚若颜的角度根本看不清,可一旁的孟扬却动了。
“刑鞭……”
他嘴唇哆嗦着吐出这么一个词儿,按住的剑柄已作势欲出。
楚若颜心知只要他们出现在天牢,一切就都完了!
只能竖手为刀,劈在孟扬后颈。
侍卫的身体软软倒了下来。
楚若颜扶着他放倒在地上,这时头顶上方,也传来落锁声。
晏铮像被捆在了木桩之类的东西上,老卒道:“等人昏过去了拿供状。”
随后,砰、砰。
再不是拶子、烙铁那些漫长的折磨,他们像是换上重刑,楚若颜偷偷将草席掀开条缝,只见七八斤重的鞭子直接抽了下来。
别说翻滚腾挪,便是连哀求的话也发不出一声。
她死死咬住手,只能看着那人的血断线似的往下淌,落在青石地板上,塞满了一条条地缝……
“娘的,终于昏过去了!”
“快五十鞭才昏,还是头一次碰上!”
“好了别废话,赶紧画押!”
老卒小心拿着豫王给的供状,忙要将晏铮的手指按下去——
突然,那个本该昏过去的人猛然睁眼,那阴冷如刀的目光逼得老卒本能后退,接着就听见同行在后面的惊呼声!
“小心状子!”
下一刻,老卒便见晏铮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豫王刚刚派人送来的状子墨水未干,沾了血迹,立刻糊作一团!
他呆上片刻:“坏了,快、快再誊抄一份!”
“来不及了!”
字迹遇血而化,早已分辨不清,老卒知道自己大祸临头,连滚带爬地跑出去请罪。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怒骂毒打声,跟着豫王快步冲进来,怒火中烧:“好、好,你毁得了这张状子,本王下次带上百张,看你能毁到几时!”
豫王扬长而去,守卫们也不敢多留。
牢房内只留下晏铮一个人被捆在木桩上。
楚若颜掀开草席爬了出来,满屋子的血腥充斥鼻尖,她几乎是踉跄着扑到他身上……
“晏铮、醒醒!”
“晏铮你别死,求求你别死!”
楚若颜并不是没有见过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