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成远走得急,等一出院子,他就立刻伸手覆上耳朵。
什么鬼,怎么还这么烫。
裴柒也是发现了,眼睛都瞪得溜圆:“少爷,屋里头很热?”
少爷哼了一声:“我怼你耳朵边上喊一声,你看看你红不红!”
啊?
裴柒一脸求知:“会吗?”
裴成远:“……”
裴柒:“????”
“来,来来来,你过来!爷试试!”
算了算了,裴柒赶紧捂住耳朵:“少爷我错了,错了错了,真错了!”
“你别挡啊,不是还质疑爷么,来!”
主仆二人正闹着,后头一声怯生生的:“少爷?”
裴成远凶极了地扫去一眼,就瞧见了清溪园的人。
“干嘛?!”
春容真是已经很久没听少爷一句好声腔了,不怕不怕,习惯就好。
所以,她很是端直地站好,将戒尺捧出来:“小姐命奴婢把戒尺还给少爷。”
裴柒屁股一沉,是被他家主子踹了出去,遂赶紧上去接了:“行,你回吧。”
裴成远瞅着那戒尺,也不作声,转身就要走,却听后头人又唤了一声:“少爷,小姐还有话要问您。”
他顿住脚看去。
怪事,怎么那小哑巴身边的人也这么烦?还叫不叫人回去休息了!
春容怎会瞧不出来少爷的不耐,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那个,小姐说,少爷怕是得小半月不会去清溪园讲学了,那这一月七两银子……能不能也……便……便宜点啊?”
少爷已经黑了脸,春容当真快要哭出来,断断续续地补:“怎……怎么……也得……得少个三……三成吧……”
不多久,房门被推开,严之瑶抬头,示意来人直说。
春容好歹是绷住了,一五一十地传话:“少爷说,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忆来何为苦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大约就是严之瑶本瑶了。
她究竟是为什么想不开要去跟蒋氏说给少爷报酬来着?她是真闲啊。
但是后悔已经晚了,这七两现在某人已经打定主意要吃得死死的了。
现在唯一的补救法子,大概就是物尽其用,把字练好了吧?
坚定了这一个目标,日子倒是也好捱了些。
也是神奇,往前十多年,严之瑶从未想过要做过一个大家闺秀,更无人这般要求过她,便是父兄曾也想过叫她文静矜持些,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么,带着她抓鸟爬树的是他们,纵着她跑马射箭的也是他们,哪里又有立场坚持呢?
没想到,她竟是在父兄去后,自觉做起了与笔墨打交道的端庄大小姐。
这些日子,露华每每陪着她习字,总会做上好些吃食等着,说小姐辛苦了。
一开始,严之瑶不明白辛苦在哪里。
练字能有几分苦?
起码,这笔墨里,没有父兄的身影。
有的,只是比之前截然不同的横撇竖捺,就好像她的生活从未变过。
所以,又何来的苦?
直到十来天过去,严之瑶才发现是自己言之过早。
已是春暖花开时,这几日清溪园里又多了些其他的鸟鸣,原本留冬的麻雀像是有了观众,每日清晨都对山歌般,这边一声那儿一唱。
醒得早,若是往常该是起身的,可是今日她却是有些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