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安侯裴群是裴太后的幼弟,自从早年丧女后,裴夫人蒋氏便一直郁郁,身子也大不如前,直到去岁在宫中见到严之瑶,竟是一见如故。
这些日子严姑娘病着,蒋氏几乎是日日都来宫中瞧,连姑姑看得出来,蒋氏是当真喜欢这将门孤女,许是因为严姑娘与已故的裴小姐某些神似吧——总之,严姑娘也算是有了个好去处。
雪下得大,便是宫人跟着清扫,地上也是积了t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地响。
远远的,严之瑶已经看见宫门外等着的马车。
那个站在马车外搓手等着的人,便就是往后要一起生活的家人了。
家人……
她低下头,加快了步子。
“来了没?”
马车内,妇人打了帘子的声音。
“来了!来了!”
裴群惊喜道,“你回去坐着,莫受凉,我去迎。”
蒋氏却是没听,闻声已经探了半个身子出来,待瞧见那道月白身影,扶着车框就跳了下去。
严之瑶不察,就见前头两人过来,接着,肩头一沉,是一件大氅将她拢了进去。
眼前,是蒋氏笑着的脸:“一路冷吧?快暖暖!”
她张张嘴,想唤一声什么,到底白费了功夫。
“无妨的无妨的,先上车!”
边上的男人也跟着道:“对对!这天太冷了,先回家再说!”
“侯爷,严姑娘就交给你们啦。”
外头连姑姑道。
严之瑶手里捧着的是蒋氏塞的手炉,僵硬的手指拂在上边,终于,她抬起眼,对着对面的人笑了笑。
往后,她是他们的义女。
她没有理由对他们冷淡。
哪怕是因着父兄的牺牲,她有皇家照拂,可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一介孤女。
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往后余生又能如何,裴太后的好意,她如何不知。
有承安侯府的名头在,总归是能给她说一门过得去的亲事。
她也明白,对她好这件事,承安侯府也是真心的。
她不能不知好歹。
裴太后说得对,心口的疼,得自己挺过来。
蒋氏对着这一个笑,才终于是放下了心来,她将小姑娘的手拍了拍:“莫担心,往后这侯府呀,你尽管当成自己的家。”
严之瑶点头。
因是快要年节,侯府里早早就张罗开了,满是喜庆的节气。
约莫是被交待过,府里人见着她并无好奇意外,皆是唤一声“大小姐”
。好似她原就是在这里生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