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致于我这么一个浑浑噩噩的人,在卫聆风低声指导下,还是挺了过来。“臣等祝皇上、娘娘……!!”
如轰雷般地齐呼声忽然间响在耳侧,我猛地一惊,这一吓倒真是睡意全无了。抬头刚好对上卫聆风有些戏谑的笑容,而我的头还靠在他肩上,不由面上一红,站直了身体。幸好我和卫聆风站在宫殿的上阶,朝下众人看不到我们的小动作。身边的太监高声唱道:“礼毕!”
我刚想舒一口气,却听卫聆风暗含笑意地声音响在耳侧:“朕没想到,你还真睡到结束。”
我扯出个有些尴尬的笑容,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出了大殿。直到此刻,我才发现皇宫中到处张灯结彩。各主要宫殿,都备足了鞭炮、红色烫金双喜字儿大蜡烛。御路上都铺了红毡子。我和卫聆风在一群人的簇拥下进了一个比“落影宫”
还大上一倍的宫殿,抬头瞟了眼,只见正中央的牌匾上用苍劲的隶书写着“风吟殿”
三个字,心道:这应该是皇帝的寝宫了。忽听一太监唱道:“合卺宴开——!”
外面顿时热闹了起来,鞭炮声喧哗声,仿佛不当这里是皇宫一般的放肆。正纳闷间,卫聆风扶了我在床沿坐下。一个宫女端了一壶酒和两个金杯半跪到我们面前,笑吟吟道:“请皇上娘娘喝交杯酒。”
交杯酒?我差点没跌倒,眉头微皱向卫聆风求救:这古代的交杯酒是怎么喝的?总不会也是手绕过手吧?卫聆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用唇形向我说了两个字:照做。随后他取过酒壶斟了一杯,递给我。我见那宫女露出有些诧异的神色,我不由更是心中惴惴,不会本该是我先开始的吧?“抿一口,递给朕。”
卫聆风的声音传到耳畔,那宫女也不知听见了没有,却是再没露出半点异色,估计是非常懂得在宫廷生存之道的。来不及想这些,我唇沾杯口,一股清淡的梨花酒香在舌间晕开,忙递给卫聆风。只见他轻轻一笑,一饮而尽。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我学他斟了另一杯酒,递给他。他轻抿了一口,又递还给我,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露出一个极古怪的笑容。我倒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里的交杯酒喝的可真奇怪,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梨花酒的花香多过酒香,如饮甘泉般,很是享受,也不怕醉。“请皇上、娘娘稍息片刻。半个时辰后,奴婢来伺候娘娘更衣。”
说完,将酒壶和酒举过头顶,半蹲着身子退了出去,后面自然地跟着一群太监、宫女。于是乎,顷刻间这偌大的寝宫就剩下我和卫聆风两个人。他挪了挪身子,闲散地靠在床沿,漂亮地不象话的一双眼中流转着淡淡的水波,看着我却不说话。他不说话,我便也不开口,这寝宫中的气氛不由有些沉闷和……诡异。其实这个婚礼还真有点古怪,我睡觉没注意的那段就姑且不论了(汗!),哪有喝了交杯酒却不洞房,反而先去拜见太后的?原来卫聆风上面还有太后,那是他生母还是……“你叫什么名字?”
正胡思乱想间,卫聆风有些慵懒的声音传来。我还没来得及思考,已脱口道:“水冰……”
心中猛地一惊,警戒地向他看去,“蓝莹若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卫聆风身体稍稍倾前,一把拽过我的手腕,脸贴近我只余寸许,嘴角扬起一个邪魅的笑容,道:“你确定要在朕面前玩这种小把戏?”
这个变态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啊?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肯定我不是蓝莹若的?我用力地想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可是反而被他越拽越近,忍不住在心中低咒,偏偏又无可奈何。如果刚刚那两个字没脱口,还能随便胡诌个名,算了,反正不过是个名字,水冰依“死”
了这么久,通缉令也早该取消了。而且,我毕竟是水冰依,而不是蓝莹若,每天被人这样叫下去,我怕我自己都会忘了这个事实……“你先放开我。”
卫聆风爽快地放开手,退回身子依旧斜靠在床沿。我揉了揉酸痛的手,有些不情愿地道:“我叫水冰依。”
他轻轻一笑,流转着水波的眼中闪过一丝荧荧的亮光,那笑竟出奇的温柔和美丽,我不由有些呆了。只听他道:“以后独处的时候朕叫你冰依可好。”
“好。”
我脸上在笑,淡淡地回答,心却生痛。到底有多久没听到那个人喊我的名字了?久到我对这两个字如此陌生,久到我几乎要以为当初的美好不过是个梦,而事实……也真的只是个梦。时间慢慢流转,我们两个似乎都想着自己的事,没再开口,直到他问:“拜见太后的礼仪你都会了吗?”
“啊?”
我傻眼。“果然。”
他有些头痛的笑笑,道,“坐过来些,朕告诉你。”
二十分钟后。“卫聆风!你还笑!”
我气得发狂,看着某个笑得毫无形象可言的皇帝,濒临暴走中。“我都说了那只是好奇!好奇!”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卫聆风言简意赅地讲了大概的礼节,随后道:“等太后赏赐了新婚礼物,你就可以回落影宫了。”
“耶?”
我听着好奇,也没多想,脱口问道,“那不用洞房吗?”
话一出口,我真想狠狠煽自己一个耳光,面上烧了个通红,支支吾吾道:“我……我只是好奇……”
天哪!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什么?卫聆风先是一楞,随即乱没形象地笑了出来。我强烈郁闷加腹诽中,这人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吗?什么时候转性了?直到伺候的宫女端着我的衣物进来,他的嘴角还噙着浓浓地笑意,偏偏他这种级别的帅哥怎么笑,都是帅得一塌糊涂,楞是把一众宫女看得面红耳赤、不胜娇羞。皇太后的寝宫在皇宫西面的最尽头,卫聆风已先行过去拜见。我换下了新娘的凤冠霞披,左边扶着心慧,身后跟个无夜,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往西而去。到了殿外,无夜和心慧却是不允许进入的,我抬了抬头,独自一人款步而入。“长青宫”
——同样是用隶书所写再纂刻而成,看得出来与“风吟殿”
出自同一人手。几乎是一进到长春宫内,彻骨的寒意就伴着阵阵混杂的香味直袭而来,我放眼望去……好多美女啊!——这是我的第一反应。再看她们从原本的怨恨转为惊愕和鄙夷,我暗暗好笑,他们脸上鲜明地写着跟我完全相反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美女?!回头的瞬间刚好捕捉到坐在上座的卫聆风脸上一丝讥笑,我视而不见。视线飘过,落在他身边侧卧着慵懒而躺的女子身上,下一秒——天哪!这就是太后?!我在心里惊呼一声,微张了嘴,脑中竟一片空白,只不断重复着问自己一句:这天底下,竟真有美到如厮极致的女子!我在古代见过的美女也不少,远有蓝烟、紫宣和尹国公主,近有蓝莹玉和眼前这些妃嫔。可是从没有一个女子能美到如此震撼。什么倾国倾城、闭月羞花这种词套在她身上简直不够看,岁月只带给了她成熟的风韵却没有削减她一分魅力。她的美绝不会随着时间流逝,是那种能够美一辈子的人。她的眉眼有点熟悉,应该是象卫聆风的关系。但不知为何,还有种类似亲切的莫名感觉。我猜我此刻的表情肯定很花痴。“咳~”
卫聆风一声轻咳唤回了我所有的思绪,我回首看到他眼中的戏谑,面上一红,忙屈膝跪下,叩头行了个谒见的全礼,道:“臣妾参见太后。”
“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她的声音软绵好听,不过这话……我心中暗叹,可真破坏她极品美女的形象。我依言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无波无谰的丹凤眼。她扫过我时的眼神很让人不爽,简直不象在看人,而象在看一件物品,然后漠然地评论一句:“长得倒也干净。”
“皇上,虽说如今还没正式册封为后,礼数却还是不能免的。”
她缓缓撑起柔弱无骨的身子,懒懒道:“这便去扶了起吧,也好让一众妃子行叩拜礼。至于那些品级较低的,便明天再行拜见。”
“是。”
卫聆风应了一声,走到我旁边,先是露出一个超级欠扁的笑容,随后才伸手扶我起来。我一边起身,一边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头却刚好对上太后探究的视线,不由心中一惊忙暗自收敛。不过她的反应……只见她微微一楞,露出深思的表情,随即又轻笑着摇了摇头,道:“皇后也一同坐到哀家身边来,让她们几个好好见个礼。以后管理后宫的事,就要辛苦你了。”
管理后宫?我一个趔趄差点再度跪倒,幸好被卫聆风紧紧扶住。真是欲哭无泪。不知现在毁约赔补偿金可不可以啊?。所谓的拜见无非就是一个个轮着过来行礼,自报品阶和姓名等等。这些美女吧,若说是单独摆到面前来,我肯定是印象深刻的。可是如今她们一个个燕环肥瘦,莺莺燕燕,象走马观花似的在我面前晃了一遍,各种脂粉香、花香一阵阵扑鼻,直晃得我头晕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