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daTa[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最后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夜光夜话》
余白离开的那天,恰好是换展品的日子。天还没亮,黎夜光就去了c博,三块仕女壁画挂上墙面,夺去了整个展厅全部的光彩。
那是余白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像是淘金者,在历史的长河中一遍遍淘洗,将闪闪光的金粒细细挑出,赋予它们应有的价值。
壁画组的组员都知道余白走了,但所有人都沉默着,埋头完成手里的工作,没有人去问黎夜光生了什么。
这个世界的残忍便是如此,没人会在乎另一个人的失意,大家都只是继续往前走。黎夜光记得她跟着父亲离开嘉煌时也是如此,偌大的千佛窟研究院,没有一个人来送他们。
所以,这样的世界本就不适合余白。
高茜没想到黎夜光不仅处理得干净利落,还能继续安然工作,仿佛没有任何的为难和痛苦,她只能去相信,黎夜光这家伙是个怪物。
随着第二批展品的展出,玻璃房也从展厅撤离,就像它来的时候一样,平地而起,无声无息。
阿珂是负责整理玻璃房的人,她拎着一个布袋子走过来请示,“黎组,这是余……恩,他们落下的东西,怎么办?”
黎夜光低头看了一眼,袋子里是几只毛,还有余白上次用的竹筒,她伸手接过布袋,“他们应该是今天走,我拿去丢掉好了。”
阿珂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还是算了。
布展的事很多,黎夜光忙完回家已是深夜时分。
她开门走进去,屋内是无声无息的一片漆黑。余白走了,没有和她交代任何,很安静,很符合他的性格。
黎夜光手中的布袋子沉甸甸的,她不知该如何安放,索性打开次卧的门,想暂时搁一下。空寂的房间和之前一模一样,只是书桌上多了几样东西。她走过去一看,是余白的手机,还有一个粉红色的小盒子。
她记得那天晚上他鬼鬼祟祟拎着一个粉色纸袋,想来这个盒子才是里面真正放的东西。她轻轻掀开一半,却像是触到了刺似的猛烈一颤,盒子抛落在地,咔嗒一声打开了。
一个闪亮的东西从里面滚出来,转了几圈,最后落在地砖上,出一声清脆的“叮——”
亮如星辰的光芒如针一般扎着她的双眼,黎夜光一连退后好几步,一个不慎,膝盖撞上了什么,正好磕在之前被门框撞破的疤痕上,旧伤添,她疼得快要哭了。
她捂着膝盖看去,原来床边立着一个大木框,是一张被水洇开的画。水痕是密密麻麻的圆点,墨色与其他颜色交融,看不出画的是什么,只有右侧写的一句题跋,虽然浸了水,但隐隐还能看出是一行古诗——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夜光”
两个字尤其清晰,颜精柳骨、朴拙苍劲。
她拂过上面密集的水痕,突然膝盖一软,重重地跪坐在地,像是被铁锤敲碎了髌骨似的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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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兮剧痛,但她死死掐住大腿,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留下的两件东西,她都已经看到了,索性拿起了手机。黎夜光明白他留下这些不是为了刺激她,他没那么复杂的心思,留下它们只是因为他在山里用不到。
他有三大包的行李,里面是他的全部,但没有一处可以安放这些,它们不属于寂寥的山野荒漠,也不属于孑然一身的他。
她按下开机键,一阵音乐声后,屏幕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