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怎么会那般不讲感情。”
华云裳十分温柔地笑道,“小月儿是万千秋所杀,玉楼是你家的弟子所杀,我就是不忍心看着他们死在我面前,才让旁人替我代劳呀。”
突然间,大明殿内,一阵尖锐的唢呐声突然平地拔起。明长宴悚然一惊,连忙转头。却在此时又听到华云裳充满笑意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也包括你,只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还能从阎王那里再爬回来。”
那一声唢呐过后,又是一阵极其凄惨的敲锣打鼓声音。听到华云裳最后亲口说出了最后的答案,明长宴心里竟然也没有起太多的波澜,他只是盯着华云裳,生怕她有什么古怪。可对方只是站在最高的台阶上,什么动作都没有。
明长宴暂时放下对她的观察,转而去查看四周的情况。就在这个时候,随着苍凉悲戚,故意无比的丧乐而来的,还有两队极其可怖的队伍。
他转身,望向伸手,从台阶下走上来的两队之人,穿着白色的丧服,巨大的丧布遮住了纸人的上半张脸。每一个惨白无比的纸人手中,或提着白色的灯笼,或撒着白色的纸钱,或拿着乐器,干巴巴,僵硬无比地朝他走来。
明长宴后退一步,仔细一看,之间这白色的队伍中,有四人高高的抬着一具棺材,棺材上倒挂着两站白纸灯笼,随着细雨飘摇。
送丧!
明长宴心中一惊,送葬的队伍已然快要走到他面前。
冷不丁,一片红色的丝穗落在他怀中。
逐渐地,越来越多红色的纸片从背后飘来,明长宴又转过头去,正好看见了华云裳。
她还是那副模样,一动不动,玄色金线,龙袍飘飘。
华云裳的身后,两支穿着红衣,抬着红轿子的迎喜队伍嘻嘻哈哈,红色的丝穗散落得满天都是。喜轿上面,与棺材相对应,两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只是原本应该热闹非凡的迎亲,与送丧的队伍遇上,大喜就成了大悲大惨。
明长宴顿时反应过来——
红白撞煞!
他下意识地握紧苍生令。
凄惨的声乐灌入明长宴的双耳中,他盯着缓缓往下走的华云裳。
四路纸人队伍,缓慢又僵硬的交叉在一起,没有华云裳的命令,红白纸人都未对明长宴做出什么实质性的攻击。
华云裳渐渐地,一层一层走下石阶,她抬起双手,十指微微收拢,几根看不见的银线出现在她的手中。明长宴心中早有防备,但华云裳却没有对他出手,而是用银线控制了其中一个纸人。
准确来说,并不是队伍中的纸人。
华云裳指尖一动,那纸人轻飘飘的便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个纸人与其他的纸人有些不同,双眼看过去,它更加精细,刻画地更加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并且,它穿得与其他纸人不一样,明长宴看了两眼,突然明白过来,华云裳操控的纸人为何这么眼熟。
这个与众不同分明就是照着他的模样做的!
两根线轻轻一拨,华云裳手中的纸人随着她的动作,从空中,落在了地下。
并且,在它刚落地的时候,它的手臂被银线狠狠一扯,顿时绵软的垂在腰旁。若它是个活人,恐怕它的手此刻也已经废了。
挑衅?威胁?还是给他一个下马威?
就在明长宴搞不懂华云裳这么做是干什么的时候,她慢慢地开口:“月亮的孩子,夜里的星星是他的眼睛。”
明长宴心中寒意更甚。
大月崇拜月亮,每逢十五便有逐月大典,其重视程度不比中原的天地祈福少。大月每隔一代,便有日月双生降世,此国有言:浮月之滨,大月之国,国主之子,便是月亮之子。
华云裳这一句话像是对他说,又像是对她手中操控的纸人说。
她说完一句,步子没有停下,话也没有结束。
“水里的花。”
每说一句,她的指尖便动一下,代表着“月亮孩子”
的纸人身上便破烂一块。
“天上的云。”
先是双臂,再是双腿。
“镜子里的人。”
华云裳捉住了它的脖子,指腹轻柔地摩挲,温柔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