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
也芝本来也就隻是借一下她,“需要帮忙吗?”
“不用。”
邓雪瑶走后,也芝站在班上靠后一点的位置,等著上课铃响。冯灵从班门后面和人笑疯瞭走进来,经过也芝的身边,也芝蛮问瞭一句:“怎麽瞭这是。”
冯灵笑得不行:“高,高明,”
她说的声音不小,高明是知道的,“他这头发剪完像不像光头强。”
也芝回看一眼,觉得冯灵描述不仅准确,今天她还可爱瞭不少。高明都听得见,他什麽都没说,他和冯灵小学就是同班同学,认识瞭很久瞭。也芝从初一的时候就发现,高明那张嘴,对谁都没对过冯灵。方子涵在位置上和同桌前桌聊得正好,往后看点,今天真是巧瞭,后排不读书的同学也回来瞭,这个班满满当当的好像刚开学那会,谁都没离开过。
上课铃响,杜康斜夹著一沓卷子进来。杜康看见在挨个分蛋挞邓雪瑶:“诶,”
又转头确定一下,“你们几个今天都来瞭啊。”
几个人点点头,杜康看看。他今天还有别的事要讲一下:“来,哎呀不要不好意思。”
说得大傢都好奇,顺著杜康的视线去看门口,门口走进来一个半月没来上课的同学。
杜康说:“我们班有个去参军的同学瞭!”
班上一阵吸气,和零散的声音。杜康故意皱眉:“鼓个掌吧。来,整齐一点。”
掌声过后,他就准备上课瞭,题讲到一半邓雪瑶还在发蛋挞,杜康讲:“好瞭,我先上课。你下课再。”
邓雪瑶撇嘴,是想和杜康耍个小赖:“我都发到这裡瞭。”
杜康严肃:“回去坐好。不要耽误别人上课。”
这次组间的轮换,轮到平春坐在也芝的右手边。平春在邓雪瑶不高兴地坐回位置上时,看著自己桌上没动过位置的蛋挞,声音不大的同也芝讲瞭一句:“要是我能考上,我妈应该也会骄傲吧。”
也芝几度想张嘴安慰一下她,比如说一些你已经很优秀瞭的话,但实在是,说不出来。平春固然是优秀的,可是眼下在这群不用再参加普考的人春风得意地返校面前,说什麽其实都有些牵强。也芝隻闭著嘴,叹瞭一口气。上一届,也有个老师孩子,她读书读得很厉害,不隻是考上江城一中实验班的那种厉害,她直接考去瞭全省排名第一的高中,隻是她考上以后还是天天背著书包来上学。也芝在傢裡吃饭的时候问过两次,她起初是真的不理解:“都考上还来上学干嘛?”
第一次的时候,妈妈说人傢好学啊。
第二次的时候,爸爸说可能爱学习。
到瞭某次吃饭也芝又诚心诚意表述瞭一遍:“真的想不明白,最后两个月都是複习中考的内容,她肯定都会瞭,而且她又不用参加中考,如果真的爱学习,为什麽不找个地方开始学高中的内容,或者研究点什麽竞赛题。”
她爹终于讲:“你想咧,考上瞭,天天还坐在那裡,多爽呢。”
也芝终于明白瞭。
是爽,人类爱做一件事,无论是爱学习还是不爱学习本质上都是觉得某个举动有爽感,或是在为瞭将来某一刻的巨大爽感忍耐著眼前的不爽。考上省一中,在街上没人知道你是谁,在傢裡或许会说还有高考不要掉以轻心,隻有在学校,在所有还要参加普考的同学面前,她能一直享受著考上瞭的光环。
难怪爱上学,就像长大以后也芝听人说当领导的都爱上班一样。
这节课后,杜康叫走瞭范文敏。也芝去上厕所的时候,偶然路过他们,听见杜康在厕所门口,靠著走廊的一侧讲:“你怕什麽呢,你这个成绩上一中是肯定的。心态放平,到最后就是比心态瞭。我听你妈说,你四点就起床瞭?睡眠很重要。”
四点就起瞭,怪不得最近脾气这麽差。她有点理解范文敏瞭。
回到班上,她大发慈悲地朝高明伸出援手:“你干啥瞭,还是你们两个发生什麽瞭?知道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我和方子涵,还有陶元甲丁昊纬,还有邓雪瑶吧,我们几个要一起出去玩一趟。在外面住几天。”
“”
“你帮我劝劝她,不要不开心瞭。”
“”
她好端端地发什麽慈悲,这样的事,以范文敏多敏的性格必然是要多想的。也芝真觉得自己是自讨苦吃。
她在高明的眼神裡,略有些沉默地转回来,坐下,上下一节课。
体育中考就在不到十日后。
雨天。
春节江城本就多雨,碰上体考的时候下雨,隻能说是这一届的运气不好。
也芝撑著伞跟著队伍走向市中心的体育馆,她知道妈妈在背后不远,心裡有种隐隐的不安和熟悉感。体考傢长不能进体育馆,但在外面围栏那等著还是可以。
做瞭三年的仰卧起坐,终于的今日迎来八百米体测的枪响声——
啪。
做个
三中旁边种的那麽多树裡,要是有一棵已经成瞭精,它究竟会不会记得来来往往这麽多年这麽多届这麽多轮的学生呢。可能是不会吧。三中的校服越改越丑瞭,也芝大学的时候和平春在江城的街上看见小孩穿著丑丑的校服站在三中脚下几百米的公交车站等公交,也芝有点不敢确定地问:“这个校服,是三中的吗?”
和她们那时候饱和度较低的蓝白校服完全不一样瞭,这样鲜豔的几个颜色混剪的丑东西是?
平春拿著她们刚刚买的两块五一杯的怀旧奶茶:“是的。”
想瞭想补充一句,“现在高级的也很丑。”
咬一口白果,递给也芝,“一中的新校服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