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场面,饶是温裴寂都难得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要怎么说?
“宝儿,怎生如此失礼?”
温长龄听见动静跟着出来,闻言眉目微沉,“抱歉,宋大人,温家教女无方,让大人见笑了。”
“无妨,我家夫人虽说有些小性子,但为人坦率赤诚,这是多少人都不及的。”
说完,又同老夫人打了招呼,才垂眸看向元戈,温声说道,“桂婶不知你今日来温家用膳,熬了你喜欢的鱼汤,还做了一桌子的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可要随我回去吃点?”
胡说!她平素都在自己院子里用膳,桂婶怎就会突然准备了她的那一份?宋闻渊这人当真是生了一副唱戏的面孔,说谎还这般……含情脉脉。元戈瞥开了眼,淡嗤,“不吃!免得还没吃完吃饱呢,又被人赶走了!”
这气性是真大,手下也给她欺负了、熏香也被她退回了,这气还没消呢?连没吃饱这种浑话也说得出口……他笑意淡淡,温和解释,“没不让……昨晚太晚了,吃多了积食,睡不好。”
胡说!元戈冷哼,她又不是傻子,对方到底是不是关心她还是分得出来的,昨晚这厮明显是抽了什么风迁怒了自己,今日还好意思跑温家来告她的状!不要脸!小心眼!
“桂婶见你喜欢喝她熬的汤,今日一早去菜市口买的鱼,回来捣鼓了一上午,说是昨儿个的味道寡淡了,今日好好露一手……若是你不去,她大约会失望的。”
他近乎温声细语地哄着,这让温家长辈惊跌了眼睛,面面相觑——感情这小夫妻俩是在打情骂俏闹情绪?而且闹情绪的还是他们家出了名的软柿子?而宋闻渊紧巴巴地赶过来哄着?这天都得下红雨吧?
倒也不怪他们诧异。
宋闻渊在盛京城的名声委实算不得多好。只看他虽生了一副得天独厚的好皮囊、这些年却连一个敢肖想他的姑娘家都没有便可见一斑了——真真儿就是盛京城里的一朵高岭之花。
如今,高岭之花落了凡尘了。
老夫人只觉得心里头悬了好多日的石头终于是落地踏实了,她抿着嘴偷笑,拍拍温一卓后背,轻声说道,“卓卓,那是你的姑父,叫人。”
卓卓小短腿噔噔跑了几步,跑到三人面前,毫不犹豫地抓了元戈的手,脆生生唤道,“姑姑。”
姑父是什么?不知道。
被自己儿子彻底无视的温裴寂抽了抽嘴角。
老夫人讪讪笑着打圆场,“宝儿,我瞧着你方才便没吃几口,既然家里做好了饭菜,又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就跟……宋大人回去吧。”
犹豫片刻,到底是没叫“孙女婿”
,而是随了温长龄叫“宋大人”
。
元戈正欲拒绝,宋闻渊那边已经接了话,“今日打搅了祖母用膳,是晚辈考虑不周。过两日得空了,晚辈带夫人回来探望,届时再自罚三杯。”
他声线温缓,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和长辈说话的谦恭客气。
老夫人颇为受用,觉得这外面的谣言果真不好信,明明是温和孝顺好说话的公子哥嘛!直到后来,老夫人亲眼看着这人为了她家宝儿褪尽温柔几尽疯魔乖张的模样,她才知传闻真是半点未曾夸张。
当然,这是后话。
如今的老夫人,颇为满意这位温柔贵公子一般的孙女婿,她站在门口笑呵呵地摆手催促,“回吧,回吧,晚了菜就凉了。卓卓过来,姑姑要回家了,咱们进屋去吃饭。”
谁知,奶娃娃一听,突然整个人紧紧抱紧了元戈的腿,“不!我要跟姑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