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荧又看了看她的,圆形的纸上伸出来许多张扬舞爪的触角,她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干脆拿起剪刀和红纸,三两下剪出一个喜字。
两人被她这手震惊地呱唧呱唧不停鼓掌,惊讶又佩服地说道:“这你都会,厉害厉害,什么时候学会的?”
钟荧忍不住得意挺胸:“这还需要学,不是看一眼就会了吗?”
控制不住显摆的心,三两下又剪了个六角雪花出来,唬得两人恨不得当场拜师,一个劲让她再来一个。
钟荧淡然摆手:“不来了,你们玩吧,我去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要忙的。”
实际上,她会的也就这么几种最简单的,还是学了很久才做到这么熟练的程度,林正辅剪的都比她好。
刚开始学的时候,她连剪刀都捉不好,明明最简单的一条直线,她都能剪得歪歪扭扭,林正辅虽然从不说她手笨,但每回见了,眼里的笑意和揶揄怎么也藏不住,每次都要闹得她恼羞成怒地扑上去挠一通才算完。
想起往事,她急忙将瓜果点心摆盘放在桌子上,接着又去找其他事干,尽量让自己忙起来,大过年的,她不想让这些不开心的事影响心情。
大黎无数百姓也在忙忙碌碌地准备着过年,不管是有钱的还是没钱的,每个人都尽可能让餐桌看起来更丰盛些。
忙碌的间隙里看一眼直播,现那个世界的人们也在热热闹闹地准备年夜饭,心里不由升起一丝亲近之感。
原来他们也过年,原来他们过年也要吃年夜饭,原来他们也会在这个时候与亲人团聚。
待看到钟荧那手简单地不能再简单的手工后,不少人哈哈喷笑。
【这还没我家七岁的丫头剪得好,看旁边那两人的反应,真是太逗了。】
【钟娘子是读书人,会不会剪窗花又有什么打紧的,要是我儿子读书能读这么好,他就是不会穿衣服都行。】
【钟娘子也有不擅长的事啊,我一直以为,她无所不能呢。】
【我还是在冬天看见这么多鲜的蔬菜,这是如何做到的?难道你们已经可以让蔬菜在冬天也能生长成熟了?】
【说的是,这太有违天理常识了,是在地里洒了什么药,还是这些蔬菜本就是可以在冬天种植的?】
钟荧这会忙完了,坐在沙上和他们闲聊:“这些菜都是大棚里种出来的,就是用玻璃搭起来的屋子,既不会影响光照,也不会让蔬菜受冻,这样就能在任何季节种出想吃的蔬菜了。”
说着从手机上找出图片,放大给他们看,不少人看得心里一动,问道:【只是这样的屋子,就能让蔬菜在冬天生长?不知我大黎能不能做得出来。】
钟荧想了想,道:“可以试试。”
反正玻璃已经做出来了,多试几次也没关系,他们能承受得起失败带来的损失。就算大棚被做出来,种出来的蔬菜十有八九也只能给有有钱人供应,但只要这项技术出现了,迟早能受惠于普通百姓。
她看着大棚种植这四个字,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冥思苦想许久也想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之得暂且将大棚种植这几个字添加到手机备忘录里,看看什么时候能不能记起来。
夜色渐渐降临,厨房里渐渐弥漫出一阵又一阵浓烈的香气。
临近7点,电视里开始放闻联播,主持人穿着喜庆的红衣给观众拜年,一盘又一盘佳肴源源不断地被端上桌。
关心政治的人津津有味地看着闻,惦记美食的人边吃着嘴里没什么调料的菜,边享受着异世界口感多样的菜色。
这个年与以往没什么不同,但悄无声息地又有了许多不同。
这半年里,女人们通过织布赚了钱,男人们去窑里做工,或是做木工活也赚了些,不同于以往的愁苦,以及对未来的惶恐,今年他们穿上了衣,屋子里烧着碳,暖和极了。
桌上多添了两道菜,将晒过的萝卜干用猪油炒过,再和点鸡蛋包顿饺子,就是难得的美味。
电视里放着的歌舞,是他们这一辈子都没看过的,但因为有了直播,人人都能观赏这样盛大壮丽的表演,这个年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寒冷饥馑。
吃过饭后,一家人坐在沙上看春晚,几个大人被小品逗得哈哈大笑,安迪这个外国人完全听不懂,也跟着一起傻笑,钟荧和表哥小姨三人无聊得刷微博抢红包。
“我就知道,果然又是微博上那些段子,就不能自己想些梗吗。”
秦玮翻个白眼,“越来越没意思了,我看微博点评都比看春晚好玩。”
钟荧赞同地点点头,那些台词听得她替别人尴尬的毛病都要犯了。
到了11点多,她开始觉得困,原本坐着的姿势,变成了瘫着,到后面干脆靠着小姨半躺着。
窗外静悄悄的,没有什么声响,市区内禁放烟花爆竹,抓到了就罚款,虽然是为了安全,但也失了许多乐,实在是有些寂寞的。
钟荧叹了口气,到了这种时候,她突然又觉得,在大黎生活其实也还不错的。
12点一到,钟声被敲响,电视上放起大片绚烂的烟花,钟荧看着看着,也有了种自己放过了的感觉。
“咻——啪——”
窗外突然有什么东西腾空,然后在空中绽出大片繁复的花,短暂的停留后,最终如星子般陨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