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舍不得她掉眼泪。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会被他弄哭。
活了两辈子,做什么都得心应手的齐少卿,这会却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他没想让她哭的。
他只是……太高兴了,从昨晚知道她也喜欢他后,他这颗心就再也静不下来了,像个不知情爱的毛头小子,一夜未眠还精神奕奕,在看到她时,心中那股激动和喜悦更是达到顶峰,以至于情不自禁对她做出这些以前从未做过的事。
不过他好像有些搞砸了。
齐豫白心里无奈,跟着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依旧怔愕不语的兰因,他用手掌轻捧她的脸,拇指小心又爱怜地抚过她的眼角,把她沾在眼睫上的泪珠一并收到自己的指腹后,他才看着她哑声说,“别哭了。”
“我不逼你了。”
他轻柔的动作和怜惜的话语让兰因再次愣住,等反应过来,看着他还放在她脸上的手,她脸色微变,刚要挣扎,就听到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起来。
兰因无法想象若是被人发现她和齐豫白如今这副模样会引起怎样的风波,恐惧攫取了她所有的理智,让素来冷静的她此时呆站原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她越过齐豫白往底下看,能看见一楼楼梯口有一抹熟悉的红正朝楼上走来。
那是锦绣堂侍者统一的服装。
锦绣堂的侍者都是前阵子才招募的,虽然底细干净,但谁能保证她们私下不会乱说什么?若是被他们传出去,兰因不敢想象……
脚步声越来越近,兰因甚至能看到拐角处有她的影子了。
咚、咚、咚……
心脏跳得很快,这让兰因不禁怀疑是不是下一刻她的心脏就要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就在兰因脸色苍白,以为会被人发现的时候,她的手腕却再次被人握住,就连腰肢也被人纳进了掌中,兰因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她已经被齐豫白带进了最近的厢房中。
门开门合,侍者也刚刚走到拐角处。
“咦?”
侍者听到声响,循声朝楼上看去,却未见走廊有什么踪影,“听错了吗?”
她低声喃喃,未曾多想,继续小心翼翼端着托盘朝齐老夫人等人所在的厢房过去。
透过门上覆着的白纸,兰因看着侍者从她眼前走过,脚步声远去,她那颗高悬的心也终于落了下来。
还好。
没被发现。
心里的大石落地后,兰因才反应过来此时的情形。
因为腰肢还在人掌中的缘故,她几乎整个人都倒在齐豫白的怀里,先前没反应过来,她也没什么感觉,可此时闻着那浓郁的乌木香,还有因为距离太近,齐豫白呼出来的热气全都喷洒在她的耳朵上,就连心跳声也清晰可闻。
听着那匀速有力的心跳,兰因的脸一会白一会红。
她匆匆推开齐豫白,自己跟着往后倒退几步,等离人有些距离后她才扶着就近的桌子站稳平静自己急促的呼吸,今日几次肌肤相亲,兰因心里乱得不行,她张口,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可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满肚子的话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只能作罢。
屋子里静悄悄的,反应过来她现在和齐豫白共处一室,兰因脸色微变,怕回头被人瞧见更加说不清,她哪里敢继续待下去?她在齐豫白的注视下不敢看他,脚步匆匆朝门口走去,可手刚放到门把上,还不等她推门出去,手腕就再次被人抓住了。
几次三番。
即使是兰因也不禁有些恼了,她回眸,美目含了怨怪,只是还不等她开口说话,便听到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先前那个送茶水的侍者从厢房出来了。
忽然明白他这一次握住她手腕的原因,兰因神情微僵,想道歉又开不了口。
齐豫白却未曾为自己辩解,等侍者离开,他就主动松了手,迎着兰因怔松的目光,他朝人走了一步,可兰因怕他再对他做什么,竟慌乱地往后退了一步。
等反应过来,她看到对面男人微变的神情和受伤的目光,兰因张口想解释,却又觉得被他这样误会也好。
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何必让他心怀期待?
兰因抿唇不语。
她看着齐豫白,神情欺霜赛雪,看着很是冷清,藏于袖中的双手却不由自主紧握。
齐豫白黑眸凝视兰因,半晌后,他微微抿了下干涩的薄唇,垂下眼帘和兰因说道:“……你别怕我。”
他似乎怕兰因真的怕了他,连说话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兰因不忍见他这般,心下一颤,刚刚才撑出来的几分冷漠又呈颓倒之势,她想向他解释,她从来就没怕过他,要说害怕,她也只是怕被别人发现,怕毁了他的名声,可正等她想辩驳的时候便又听齐豫白哑着嗓音说道:“我只是太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