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的方文林今年是一个人过年,应该说自他的父亲走后,都是一个人过年。
宽阔平坦的半山腰似是披了一层雪白的棉花,两座茅草屋一暗一明。
橘黄色的光亮似一个豆点,一碟花生米,一盘酱牛肉,一坛老酒,一个人就是年的全部。
太冷清了些。
一个人守岁的方文林,想了一夜的绿豆汤。
……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
“河对汉,绿对红。雨伯对雷公。烟楼对雪洞,月殿对天宫。”
谭蕾和郑悦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开始显怀,裹着厚厚的棉衣,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扶着腰在院子里一边溜达一边背书,时而相交时而分离,活像两只白白胖胖的元宵。
云澜坐在堂屋门口绣着手帕,不时抬头看看两位嫂嫂,嘴角含笑。
云焕和云烨扛着锄头去了地里,开始种植早稻,这关乎着一家人的口粮,马虎不得。
云家开始给云澜相看人家的消息也放出去了,估摸着天再好点就会有人家上门了。
谭蕾和郑悦以为怎么也得等到四月去,没想到消息刚放出去三天就有媒婆上门说亲。
“他大焕媳妇,不是我吹牛,那李家老大是个有福相的,脑子聪明会说话,虽然比澜哥儿大几岁,但年纪大会疼人啊!”
媒婆还在那里说着李家老大怎么怎么样,但是谭蕾和郑悦已经想撵人了!
这个李家老大可不是村长李家,李姓在附近几个村子都是大姓,不说几十户,十几户李姓人家是有的。
而媒婆口中的这个李家老大是隔壁河西村的李铁柱。
有福相?大胖子一个,眼睛都被肉挤得看不见了,可不是有福,都福过头了!
脑子聪明会说话?那是,吹牛能给吹上天!
大几岁会照顾人?她家澜哥儿才十七,那李铁柱都已经三十又四了,大了一倍!十里八村出了名的老光棍!
最后这个媒婆还是云澜给撵出去的。他家大嫂二嫂坐在椅子上气得气儿都不顺了,还是他在旁边说着其他趣事给哄笑的。
接下来两个月上门说媒提亲的人不少,甚至北边的村子和安阳镇都有人家来。
什么百亩良田的地主老爷,什么身有功名的秀才老爷,还有什么什么家的富家公子。
正妻、小妾、童养媳,冲喜、纳福、添吉祥,各种身份百般作用,原是个大喜事,硬是被这帮子蔫孙子色胚给搞得乌烟瘴气。
要不是谭蕾和郑悦身子已经六个月了,实在行动不便,定是也要学澜哥儿抡扫帚扛大刀给人打出去!
“……你说说,就那个六十好几了还好意思娶小妾!这不是色鬼转世祸害人吗?!那个……”
话语戛然而止,是谭蕾自己用手捂住了嘴,“不能说脏话,不能说脏话,澜哥儿说了,宝宝会听见。”
说着用手轻轻摸过肚子。
云焕挂着幸福的笑,大掌盖住蕾娘的手一起贴着圆圆的肚皮。
几个月没干过重活,蕾娘的手都细嫩了许多,茧子也软了,让他不敢太用力地握。
对面屋子里也是差不多的情景,云烨撑着胳膊,右耳朵轻轻地贴着悦娘的肚子。
“傻笑什么?”
郑悦本来也在数落那些上门的人,一低头就瞧见自家的俊丈夫笑得傻不拉几的,说着也噗呲笑出声。
“我在听宝宝喊阿爹。”
云烨拉过悦娘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换来悦娘红着脸抽手捏了把他的脸。
……
村里的老树下又开始谈论云家了。
“这是第几个了?十二还是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