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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不下去的饭,杨初厌也不强逼着自己吃了,她从书包里掏出了自己要喝的药和未开封的矿泉水,一次性把所有药都挤在手心里,猛灌一大口水咽了下去。
“你这病还没好啊。”
张翼好奇问。
杨初厌摇摇头,她的病是长期的,一时半会好不了,需要大量的药物支持着,每个月的工资一半还要花在开药,复查和心理疏导上。
不过,她从没告诉过任何人自己吃的是精神类药物,对外界说的都是治疗胃炎的药。
等张翼吃完了面包,俩人也就离开了便利店,径直走向了KTV。
还没到时间,KTV里面的不多,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在喝着酒,和调酒师闲聊着。
乐队的其余几个人在不同的休息室休息着,杨初厌和张翼短暂的告了别,随后推开了自己的休息室门子,走了进去。
休息室被她打扫的很干净,一尘不染的,房间里只有简单的一张桌子一张床,床还是梆硬的那种。
算了,有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刚坐下准备放松休息会,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杨初厌皱着眉,但再看到来电人是谁的那一刻,瞬时舒展了。
接通电话后杨初厌没急着开口,这么久了,她还是不习惯和别人打电话时,自己先主动开口。
电话里安静了几秒,那端的人才开口问:“这周有时间吗,你该复查了。”
杨初厌烦躁的抓了把自己的头发,自暴自弃的躺在床上,腰硌的慌,不耐道:“怎么又要复查?”
杜频没什么情绪,似是看惯了杨初厌这种样子,“你的病有多严重自己心里没数吗?”
杨初厌不说话了。
杜频是她的心理医生,每个月监督杨初厌复查,给她开药,做心理疏导,一开始这人心理上的问题还没那么严重,不知怎的受了什么刺激,直至后一两年病情严重加重。杨初厌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变化,却又无可奈何。
于她而言,她只能配合着治疗,配合吃药,配合心理疏导,做着看似能让病情好转的事情。其实实际只有自己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自己内心最深处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做着毫无意义浪费时间金钱的事情,已经成了杨初厌的习惯,只为了得到心理上的些许安慰。
杜频见她迟迟不吭声,于是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这次杨初厌嗯了声,同意了。
“姐,我见到她了。”
杨初厌扣着手,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心脏就要冲破束缚,横冲直撞。
说出这句话,真是太难,太不容易了。
杜频愣了愣,冷静的思考着:“你现在的病情不适合立刻就旧情复燃。”
杨初厌有些沮丧的嗯了声,她自己心知肚明,自己情绪波动太大,应该先稳定下来,才能理性考虑感情上的问题。
杜频:“你现在应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移到自己身上,你只外表看起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其实精神状态已经很严重濒临危险了,你要保持感情界限,青春如此短暂,你不能只拘泥于过去,以及拘泥于过去的人。”
她继续说:“杨初厌,人生来去匆匆,你要向前看,那个人也会向前看,你需要不断往前走,成为你想成为的人,而不是因为被一颗石子绊倒后就再也站不起来。”
后面的话杨初厌根本听不进去了,整个人浑身发冷,明明江舟今天气温高达四十度,她背后却冒起了一身冷汗,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发抖,手失了力,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杜频听到那边的声音,急切的询问着,过了许久,她听见杨初厌哑声开口。
“我知道了,我会去复查的。”
说完,杨初厌颤着手挂断了电话。
她抱住自己弯曲的双腿,蜷缩在一起,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脆弱,脑海里满是那个人朝她笑的样子,她拼命摇着头,怎么也挥散不去,又做着无用工。
杨初厌嘴唇又干又涩,干的起了死皮,唇色透露着渗人的白,脸被眼泪打湿,泪水一点点无声的留下,为干涩的嘴唇这片沙漠浇满了咸水。
她手里紧握着戒指,手指缓慢的抚摸着戒指上的图案,慢慢的重新感受着这冰凉的戒指。
说的真不假,情绪波动这么厉害,谁都受不了,杨初厌自己也是。
一个人就这样安静沉默的坐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随后响起了敲门声。
“杨初厌,咱们马上上场了,你快点啊。”
是张翼,在外面催促着她。
杨初厌抹掉了脸上干透的泪痕,拿起桌子上的镜子照了几下,拿出口红随便涂了涂,确保没什么破绽,摘掉项链后踩着高跟鞋走出了房间。
她不习惯把这枚戒指公之于众,不喜欢别人看这条项链上的戒指,所以每次上班前杨初厌都会摘掉放包里。
她走上台的时候乐队其他人已经准备开始了,张翼给杨初厌递了份这次谱子,问候了几句,都被她含糊过去了。
他们一直唱唱跳跳直到凌晨两点才散场,KTV关了门,老板给他们结了工资,说这个月营业额不错一多半都是这支乐队的功劳,于是请他们吃了饭,吃饭期间杨初厌被迫喝了度数挺高的烈酒,吃完饭已经三点多了,天还是黑的。
还好明天是周日不上班,不然今天自己绝对躺在床上累到瘫痪。
杨初厌有时候也在想,自己有必要这么玩命吗?可能有必要吧,自己身体和心理的病,杨东华还躺在病床上,需要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她紧绷着的弦一刻也不敢松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