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这宫女素常很少和人走动,与宫中其他人都没太多交情。
面前丢着一个冻得青紫的婴孩,已经悄无声息,淑妃认得他。
在她无意间得知有个宫女产子,胸口处也有一块胎记的时候,她便生起了替换孩子,构陷皇贵妃的念头。
她家世那样好,容貌也在上乘,性子大度,远比爱吃醋,霸道,总是霸着皇帝的皇贵妃好太多。
可偏偏就这个哪里都不如她的女子走了运,登上皇贵妃的位置,来日皇后娘娘若是去了,这人便可一跃成为下个皇后。
况且皇帝正盘算着重用贤妃家里人,竟将她家十几位族兄抛到脑后。
毁了她的孩子,贤妃族中必定会对皇帝产生不满,皇帝也不得不疏远他们,她的族人便可趁势而起。
可她认为天衣无缝的算计,仅仅只是因为漏了个小宫女,便被翻扯出来。
不,漏了个无关紧要的人没什么,若非贵妃在宫中一遍又一遍搜查审问,这宫女压根不会被人发现。
是她小看了贵妃和贤妃的交情,或者说,小看了贵妃对那孩子的喜爱。
淑妃被杨自彻问得哑口无言,良久,她忽然笑出了声。
“圣上,此事是妾身做的不假,妾身对皇嗣也确实歹毒了些。”
淑妃缓声说道:“可小皇子此时已经成了一把灰,说不定眼下这宫里到处都是,圣上您再发怒,也不会看到他了。”
她是深宫中的异类。
别的宫妃都盼着谁能生个孩子,大家好一起养着解闷。
唯有她惦记着不择手段往上爬,惦记着拿到更多的好处,为自己,为家族。
她脑子里装满了这些,便也不觉得小小皇城内宫,住着憋闷得很了。
“呸,你和贤妃不对付,要害死她的孩子,为什么扯上我?!”
皇贵妃先忍不住,骂了一句。
她提起披帛,玉与珍珠碰撞出轻微的响声,惦记着给孩子积德,才没砸到淑妃头上。
她哭着来到杨自彻身边,依偎在他怀中:“妾身险些就被冤死了,还求圣上给妾做主啊!”
贤妃拿手帕拭泪,也跪了下来。
她跪得有些远,低着头:
“妾身从前被她陷害入冷宫,几番欲死,如今孩儿已查明确是妾身骨肉,只可惜手臂再不能医治。若非汪从悦看在旧日主仆情分上相救,妾身母子和圣上哪有再相见的机会,求圣上做主。”
杨自彻脸色越来越黑。
淑妃愕然地瞪着贤妃。
她似思索了很久,才想明白贤妃的话,咬牙切齿道:“早知他能做到,我便该暗中派人杀了他才对!”
杨自彻的神情堪称阴云密布。
怒到了极致,他反而露出一点点笑意来。
“你不知悔改,朕也不能不全你一番苦意,”
他陡然喝令道,“来人,将这毒妇押入宫正司,择日凌迟。”
几个粗壮宫女迅速入内,拖着披头散发的淑妃离开。
贤妃强撑着的身子一软,几乎摔在地上,旁边德妃连忙搀扶住她。
她掩面,忍了又忍,终究再也忍不住,呜咽出声。
·
秋枕梦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外头有小内侍轻轻敲门,唤道:“汪太监,圣上召您呢。”
汪从悦匆忙穿好衣裳去了,剩下秋枕梦坐在房里提心吊胆。
他这一去,时间就长了,直到过午才回来,眉目间倒带了几分轻松之意。
“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