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笑一声,像是在说自己家小孩:
“什么肠胃不好,就是闲的,打小就时常不吃不喝,大了以后进得下去才叫怪事!”
秋枕梦的心沉了下来。
她从前想过很多原因,却从没想到汪从悦自己身上。
看来那勤勤恳恳的皇帝,再怎么对手下宦官不好,终究还记得他们是人,衣食住行上没有亏待。
就是不知汪从悦到底怎么回事,把自己糟践成这副模样。
“公公,您晓得小哥哥他为什么不吃不喝吗?”
秋枕梦又问。
她不可抑制地想起汪从悦说过好几次的贤妃娘娘,从她这儿订了东西的主顾。
小哥哥入宫后就在侍奉她,难不成这位娘娘待手下颇为苛刻?
“不晓得,他这小子性情拗,在娘娘跟前时就如此,故而伺候的时间长,娘娘喜欢他,圣上设衙门时,干脆就叫我带着他了。”
她眉毛拧成一团疙瘩。
刚刚的猜测又破灭了,她实在不知道汪从悦为何要苛待自己。
或许正是为了获得贤妃娘娘的宠爱吧?
延长侍奉她的时间,便能让娘娘在众多小内侍里记住他,进而喜欢他,然后爬到更高的位置上。
他吃了不少苦。
然而寄回岭门的信里,总画着叫人喜悦的事情。
御花园小池塘里跃出一尾鱼,京城良都的桃花开得时间长了,廊下的枣树结了果,被宫人们摘下来酿酒。
或者得了赏。
又或者攒够了钱,给她打一些时新钗环。
“你是他妹子,好生劝着他点,仗着年轻糟蹋身子,到老了,后悔都没用。”
张公公说。
秋枕梦连忙应了。
珠帘微微一挑,汪从悦从雅间里走了出来。
他双唇抿成一条线,因而显得颜色愈加浅淡:“师父,您怎么又在说弟子。”
张公公敛了笑:“你不听话,我这当师父的管不住你。”
三人又进了雅间,吃上一阵子。
汪从悦仍然不动碗筷,拿着只茶盏抿着。
秋枕梦夹起一筷子鱼给他:“小哥哥,你好歹再吃一口啊。”
她声音柔得像一盏桂花酒,醉人得很。汪从悦为难地瞧着鱼,拖延不过,只能垂下头,就着筷子吃了。
张公公含笑瞧他。
不过片刻,他突然想到什么问题,脸色蓦地变了,寻个借口,将汪从悦叫出去,来到一处僻静地,四下望了望,近处全然没有旁人。
张公公面沉如水,声音压得很低,近乎咬牙切齿:“里头那个姑娘,到底是你妹子,还是你对食?”
不待汪从悦说话,他便接着道:“别忘了你是因什么才到了这个位置上!脑子清醒些,莫犯了圣上的忌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是空空的俏眼线、虞酌小可爱的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