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雨柔仰头看着火光,表情一片空白。
过了几瞬,她才扯着嗓子发出悲嚎:“我的房子、我的银票、我的绫罗绸缎,全完了,这下全完了!”
她冲出院子,发了疯地大喊大叫:“救火呀!快来救火!谁能把火扑灭,我赠他十两银子!”
潜伏在周围的人立马冲出来救火。就连余成望带来的几个侍卫都有些蠢蠢欲动。
余成望狠狠瞪他们一眼,干脆利落地道,“回府。”
一行人悄然离开,住在附近的人跑过去,加入救火的队伍。
好在余飞翰为了避人耳目,给姜雨柔置办了一座偏远的,独门独户的院子,否则这把火必定会牵连周围的一整片居住区。
黛石冲入火海,踹开主卧的门。
梳妆台、衣柜、拔步床等物已被大火吞噬,掉落在各处的头发哪还有留存的可能?
黛石皱皱眉头,立刻飞身离开火场。
这事一定是宁远侯那个老东西干的。小姐的心声被人听见就有这点不好。还有老虔婆那双眼睛,本来可以瞎掉的。
唉,可惜了……
黛石轻飘飘落于地面,看着众人泼水灭火。
姜雨柔一直催促,满脸焦急。
一个时辰后,天亮了,火灭了,整座院子也烧了个精光。
众人灰头土脸地瘫坐一地,大口喘气。
姜雨柔眸光闪烁地说道,“诸位,我这院子全都烧没了,许给你们的银子我也拿不出。我给你们磕几个头吧,我谢谢你们。”
说着说着她就重重跪下,砰砰磕头。
众人见她遭此大难,实在有些可怜,便都摇头摆手,打算离开。
黛石冷笑道:“大火能烧毁银票,却烧不毁银锭子。姜雨柔,你想赖账也要看我答不答应。对待救你于水火的族人,你尚且如此不诚,难怪对你掏心掏肺的余飞翰也会被你背叛。”
姜雨柔最害怕旁人提起自己给小侯爷戴绿帽的事,楚楚可怜的表情不由有些扭曲。
但更让她心性扭曲的事发生了。
只见黛石大步走进屋内,一脚跺碎烧黑的地砖,找出一个地窖。
地窖里堆放着十口红木箱子,因高温的炙烤散发出刺鼻的味道,却不曾烧毁。
上次来找婚书的时候,黛石已经把此处摸了个透,哪里藏着宝贝,她比姜雨柔还清楚。
她招呼道,“你们把这十口箱子抬出来,里面的银子每人可拿一个。姜雨柔许下的承诺,她不兑现,我来帮她兑现。”
族人们眼睛放光,哗啦啦地跑进只剩立柱和墙壁的房子,挤挤挨挨地往地窖里看。
姜雨柔尖叫起来,“不准动我的银子!那是我的银子!你们快走,不然我要报官了!”
黛石跳入地窖,砸开其中一口箱子,取出一个银锭子,高举起来给所有人看。
晨光透过缝隙,照射在这枚银锭子上,使它闪闪发光。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这光芒吸引,心神也为之动摇。
黛石把银锭子翻转过来,亮出底部的印记。刻在中间的赫然是“仁煊”
二字。
“仁煊”
是先帝在位时的年号。
黛石举着银锭子跃出地窖,把底部的刻字怼在姜雨柔脸上,冷笑道,“你再说一遍,这银子是谁的?它是官银,每一个使用者都必须在府衙报备造册。它现在叫你一声,你敢应吗?你应了,你就是盗取官银,死罪难逃!”
姜雨柔没想到问题这么严重,霎时瘫坐在地上。
难怪小侯爷临走的时候让她千万不要私自动用这笔银子,原来里面还有这样的说道!
其余人也都吓呆了。前年发生了一桩官银盗窃案,行窃者被千刀万剐而死,鲜血铺满了菜市口。那惨状他们至今还记忆犹新。
黛石也没想到这批银子竟然是官银。先帝是怕别人随意动用小姐的嫁妆吗?先帝对老爷是真爱啊……
黛石微微红了眼眶,随即又道,“这批银子你们不能动。你们帮我把箱子搬回侯府,许给你们的十两,我家小姐会用市面上的银子来付。”
众人听说还有这样的好事,连忙跳入地窖,合力搬出箱子,运去了宁远侯府。
方众妙也不吝啬,每人发了一个银锭子,惹来他们的千恩万谢。
闲杂人等离开后,方众妙绕着十口红木箱子来回走动,眸色幽深难测。
黛石担忧地问,“小姐,这批银子有什么问题吗?”
方众妙摇摇头,缓缓说道:“有问题的不是银子,是余飞翰。”
黛石一脸莫名,“他有什么问题?”
方众妙坐到梳妆台前,轻轻拆开额头上缠绕的白布,对着铜镜仔细看自己的脸。
她沉声道,“他想造反。”
黛石心中惊跳,却没有怀疑小姐的判断,只是问道,“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