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带着这片私人就餐区一样安静。
众人都停了动作,唯独这尴尬氛围的始作俑者仍旧神态平静,银质刀叉在他指掌下轻动,负荷着众人的视线看起来对这男人没有丝毫的影响。
杜文瑾眸色微凉地把方之淮打量了片刻,便低下头去看着盘里切丁的牛排。
停顿了几秒之后,他拿起了一旁的银叉。
一直在旁边偷眼观察的李筱琪心里输出一口气来。
她还真怕杜文瑾上来了火气。
……虽然,她得承认,方总的行为不是一般地幼稚。
顾静从来不是什么迟钝的人,若说以前她还因为身在局中,对于杜文瑾和方之淮到底是如何的关系而看不分明,那刚刚方之淮这个再明显不过地宣示所有权的行径,就已经得算是赤裸裸地把答案送到她眼皮子底下来了。
她要是再看不明白,就白在演艺圈里混了这么多年。
而跟李筱琪不同,顾静对于杜文瑾的真实身份背景再了解不过,也正是这种了解,让她从前从来没有将两人的关系往那个方向上思考过。
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顾静心里的震惊自然是无以言表。等回过神来,调整过了自己面上的神态,顾静目光复杂地看了杜文瑾一眼,便将视线收了回去。
想通了两人的关系之后,她不必再去细思,也知道方之淮之前的动作是做给谁看的。
她如果再不识趣地跟杜文瑾言语交谈,怕是那位好不容易脸色不那么深沉的方总,能把这桌都掀了去。
就这样,一顿午饭在令人尴尬的安静里度过。
整张桌上,大概也只有裴博文边看戏边吃得心情舒畅。
等餐后,五人一起离开往外走的路上,裴博文笑着压低了声音对方之淮道:“我今天可真是长见识了啊。”
“……”
方之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裴博文回给方之淮一个无辜的笑容:“我要知道你醋性这么大,肯定不拉你们进来啊——不是我说,你前几年在我们面前做出来的那副道貌岸然的形象太深入人心,我们都习惯了你那带发修行似的作风,转折突然这么大,总得给我们一个调整过程。”
方之淮蹙了眉峰,薄唇微掀:“‘道貌岸然’?不跟你们同流合污,就算是道貌岸然了?”
“不不不。”
裴博文摇了摇食指,笑眯眯地,“以前我们都是觉着方总正气凛然,直到杜家这位小少爷那天晚上来聚会里找你,你是没看见你看人家的那眼神,跟带着刀子钩子似的——从那天开始,才用上‘道貌岸然’这个词的。”
往前走了两步,裴博文又笑着转回来补充了句,“……哦,对,刚刚杜小少爷跟小静聊了两句不咸不淡的,你那眼神也是,就差给人身上贴上你们方家的标签了。”
方之淮没再搭话,视线一转,落到了走在前面的青年的背影上去。
…………
五人告别后,方之淮开车将李筱琪送回了家里,然后才载着副驾驶座上阖目休息的杜文瑾重新上路。
车行出几百米去,闭着眼的杜文瑾微蹙了下眉,眼帘掀起。
“……你是要带我去哪儿?”
就此时轿车行进的方向,既不是去往席前山的方宅,也不是回杜文瑾自己的别墅,反而有点像……
方之淮启唇:“回杜宅,我答应了杜老先生,下午会带你去看望他。”
“……”
一听方之淮这熟稔的语气,杜文瑾气极反笑,“那是我爷爷还是你爷爷?”
方之淮沉默了两秒,视线侧转了九十度角,落到了杜文瑾的脸上。
“杜老先生是你的祖父,也就是我的,没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