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戏园子重装后隆重开业,蔺兰庭总算从韩金魁死在戏台上事件中缓醒过来,金崇琛还是提醒他:‘’您可别高兴的太早喽,就冲韩仕松那块青皮,这事情,您还甭想完事喽,它可没那么容易,咱歹怎么办……。‘’
果然三月初七,韩仕松又找上门来。
进门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当院的石桌上,仰着脸,望着天儿,像个催命要账的小鬼。
瞧他那副德行,蔺兰庭的脸呱嗒就黑下来,这孙子七八天功夫,嫌还没给我折腾够?蔺兰庭让来福去把金崇琛请了来,今儿个,咱就当面锣对面鼓,把泰和戏班子,与他韩家的关系,撕把清楚喽,往后,甭想再找吧后账。
金崇琛就问道:‘’少爷,泰和戏园子把韩老板送了,你说了什么,咱办什么了,七天,怎么排场的送了你老子,蔺老板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韩仕松嘿嘿一笑:‘’蔺叔,金叔要说送我爸,您泰和班做得周道尽理儿,我没得挑,跟哪说起,我也得谢谢我这些叔伯大爷,老板们。嘿嘿…但事情一码归一码,金叔,我爸是在您泰和班的戏台上,捧场子,唱戏累死的,这事情,咱到啥地界论理儿,这后事儿,可不就歹您泰和班操持?您说我干吗还谢您哪?
哎哟…这混蛋,这种混蛋话,他也说得出来,这七八天,不是白忙活了吗?蔺兰庭心里头那个气呀。
当然了,送我老子的事儿,咱截了。
今儿我韩仕松,也不是专程谢您几位的,今儿个我过来,是替我妈来讨公道来的。‘’
蔺兰庭刚想接话茬,被金崇琛挡住:‘’韩少爷,您继续说您的意思。‘’
韩仕松不见茶水伺候,这俩人还都冷冰冰的脸子,怒目而视,像是跟他再说官司似得,他心里头老不乐意了,嘴巴里自然没了好气,他嚷嚷道:‘’我妈也是奔七十的人了,我爸死了,我妈后半辈子无依无靠,我不歹为她老人家,往后的过活着想?‘’
要钱呗,这主儿一进院子里来,蔺兰庭就知道怎么着回事,可给归给,要给得明白,歹给清清楚楚,这也是他请金崇琛来的目的。
这会儿,金崇琛可不在想听这个小王八犊子的了,不想跟他再废话了,金崇琛取出前些日子办事用过的公文书函,从里面取出一张文函,递给韩仕松:‘’您可瞧仔细喽!‘’
文函上写的清清楚楚:泰和戏班子补偿韩金魁遗孀韩金氏,两千块大洋,当作赡养之用,从此后,永无纠结。签字人:蔺兰庭,韩金氏。
这笔钱,是前天,由蔺兰庭与金崇琛亲手交给了韩金氏,签名,手模,画押。
韩仕松傻了,这事儿,我妈怎么还瞒着我了?
老太太有心眼,钱上的事情,少让这孩子掺合,经过他的手,歹打个对五折,这话是金先生,给她提的醒。
老娘背后与人签了合同,也没折了,韩仕松眨巴着眼睛说:‘’既然事情已经办妥了,那我这谢谢二位叔了。‘’韩仕松满脸通红,臊眉搭眼地走了。
蔺兰庭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事情歹亏早做了安排,要不这孙子大嘴一张,他着可是个无底洞。‘’
金崇琛调侃道‘’走了韩仕松,璞玉斋那不还有两雷哪?‘’
蔺兰庭明白他说的什么,摇着脑袋:‘’引狼入室啊!‘’
金崇琛狡黠的笑着,把嘴凑到蔺兰庭耳边:‘’我给您想了个法……”
说罢得意扬扬哼唱着巜红娘》:……君瑞君瑞你大雅才。
风流不用千金买,
月移花影玉人来。
今宵勾却了相思债,
无限的春风抱满怀。
花心拆,游蜂采,
柳腰摆……
他摇摆着粗壮的腰身,扭捏着肥硕的屁股,走了。
璞玉斋这二年,也请来了两位瘟神。
王德岐,蔺兰庭的二姑夫,这年七十有三了,二姑三年前过世,王德岐忍了一年,忍不住了,就又续了房太太,那女人四十来岁,是由天津来北平天桥。说梅花大鼓的艺人,一张好嘴儿。
这女人死了丈夫,留下一双儿女,女儿出嫁,女人带着儿子,改嫁给了王德岐。
家里头有买卖,这娘们就不愿去天桥寒雪、风吹的再去受罪了,她就跟王德岐商量:“当家的,干脆我在店里,给您打个下手呗?”
王德岐就跟蔺兰庭商量:让你这个姑,来店里打下手,成不?
自个儿的前任姑父,您说这事儿,它能不成吗?
金崇琛听说这事情,他曾劝过蔺兰庭:‘’一个唱鼓书的,您让她给您去卖骨玩?它隔着行事那,再说了,一个二婚头的娘儿们,还跟着套亲戚?王德岐他咋琢磨的?这娘们还拖着个大小子,您把她娘俩,搁您那一屋的宝贝堆里,这事儿,可不靠谱啊,弄不好,这就是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