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善抬眼望向云献,他眼中有很多东西,眼尾漫上一抹刺眼的红。
“你怎么知道的?”
姜善声音很沉。
“那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云献目光锐利。
姜善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在太后宫里的时候见过你,我认得你的眼睛。”
云献眉心微动,也同他如实说了,“前些时日,同你的徒弟闲聊。他说你在太后宫里待了十年,成王府待了七年,今年刚好二十五岁,同那个可怜的南平郡王嫡子一样年纪。”
“就凭这个?”
“足够了。”
云献道:“太后是南平郡王妃的表姨母,暗中救下她的儿子,放在自己身边,合情合理。太后死后,你就到了成王府,在成王府的地位然。这么一想,大约成王也知道你的身份。”
姜善心里紧了紧,云献心思玲珑,见微知著,他说的基本上都是正确的。
“其实,南平郡王府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
云献看着姜善的眼睛,“朝臣,宗室,甚至太后,他们都知道南平郡王的冤屈,但是没有一个人为他说话。”
姜善眼眸颤动,云献接着道:“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冤死,看着百年钟鸣鼎盛之家顷刻之间变成烟云。经年以后,这件事从别人口中说出来,都变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别说了!”
姜善痛苦的闭上了眼。
云献抬手拭去姜善脸颊的泪痕,眼里有几分悲悯,“我们未曾作恶,何以沦落至此?姜善,你告诉我,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姜善心乱如麻,几经挣扎,抬手打落云献的手,退开几步。
云献的手悬在半空,片刻之后,他若无其事的收回手,问道:“你不想为你的父母报仇吗?”
姜善没有说话。
云献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不过很快便消失无踪,他勾了勾嘴角,道:“那好吧,这是你的选择,我不勉强你。只是我做不到你那般良善,我不想经年以后,自己苟活于世,父母的冤屈被人遗忘。”
云献直直的看着姜善的眼睛,道:“既为人子,便是削肉剔骨,我也要他们血债血偿!”
姜善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他关上门,只留自己一人在屋里。他愣愣的坐了半晌,起身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盒子,盒子打开是一串珍珠玛瑙八宝手钏。
姜善将那手钏握在手里,直硌的手心生疼。
夜里姜善做了一个梦,梦见了那座巍峨的皇城。
姜善知道自己在做梦,他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殿里的一切,那张床榻上躺着一位奄奄一息的老妇人,年轻一些的姜善跪在床边,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是太后,她放任了陛下对于南平郡王妃的所作所为,也因此,她在她生命的最后十年,被愧疚折磨的奄奄一息。
“姜善。”
太后声音嘶哑。
“奴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