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李锦绣的双臂被一双更有力的手,紧紧握住,将人提了起来,江寒溯目光晦涩难懂,盈盈闪烁着秋水一样的潋滟波光,还在满怀期许。
在李锦绣麻木的目光注视下,低声问:“锦绣,你从前明明很爱师尊的,你都忘了吗?是你说想跟师尊在一起,永远都不会离开师尊的,这些都是你自己说的!”
“那又怎么样?我只是曾经短暂地爱过师尊而已。”
“你终于承认了,你爱过师尊!”
江寒溯的声音都在颤,只觉得这么久以来的心结,终于快要解开了,他不怕锦绣爱别人,就怕锦绣心里一点点都不爱师尊。
李锦绣笑了笑,自嘲地说,“师尊认识我这么久,难道还不了解我么?我出身微贱,从小就四处漂泊,无依无靠,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当时就特别馋肉包子,馋得晚上做梦都在吃肉包子,有一回饿极了,就偷了一个肉包子,被打得满脸血,我当时混着血一口一口把肉包子啃了,觉得那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可后来,我拜入了师门,日日都能吃到肉包子,还有各种各样好吃的,吃都吃不完。渐渐地,我就不爱吃肉包子了,看了就想吐!”
“对我来说,师尊和我当年吃的那个肉包子没什么区别,我只是在那个时间点上特别需要,一定要得到不可,可得到之后,又遇见了更好的,回头想想肉包子也不过如此。”
李锦绣仰头,面无表情地问:“师尊,你听明白了么?我的意思是说,师尊也不过如此!”
江寒溯眼里的光,像是风中残烛,渐渐熄灭了,好久之后才怅然一笑。
原来如此,在徒儿眼里师尊的新鲜感已经过了,徒儿长大了,翅膀硬|了,会飞了,已经不再需要师尊了,可师尊却还一厢情愿,总觉得徒儿离不开自己。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李锦绣是铁了心要和师尊一刀两断。
“可不可以不分开?”
江寒溯轻声问,眼眶已经慢慢红了两手一直摩挲着徒儿的手臂,怎么都不肯放手。
李锦绣从来没想过,师尊有一天会这么低声下气地跟自己说话,更没想到,师尊竟然会用哀求的语气,问他,“告诉师尊,好不好?怎样才能和好?”
第76章就当是可怜可怜师尊呢?
李锦绣摇摇头,棉衣敞着,明显圆润的肚子藏都藏不住了,就这么突兀地横在他和师尊之间。
可师尊似乎并不关心他腹中的小生命,只一遍遍执拗地问他,怎么样才能不分开?
“师尊忘不了你,这三年又四个月以来,师尊没有一时一刻忘了你的,我只要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你!”
“锦绣,师尊还喜欢你,师尊还爱着你!不分开,好不好?师尊以前骗你是师尊的不对,师尊会改的!”
“改?怎么改?这世间并非事事都有挽回的余地!”
李锦绣眼角含泪,仰头望着最熟悉的师尊,终究还是问出了藏在心里多年的疑问,“师尊为什么要骗人?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无中生有,非说自己有什么寒症!”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江寒溯耐心向他解释。
原来江寒溯自小时,也有和李锦绣类似的遭遇,都曾因太过美貌,而遭到坏人的觊觎,意图将他擒住调|教成炉鼎。
幸好得恩师搭救,拜入了仙门学道,才得以保全自己。
至于为何要说自己有寒症,初时只是江寒溯试探人心的一种手段而已。正因幼年时,屡次因相信旁人,而遭到迫害,遂才想出此法,若真心待他,自不会趁人之危,若待他非真心,江寒溯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本也无伤大雅。
可坏就坏在江寒溯以寒症作为由,不见外客之时,意外耽搁了一位难产妇人的最佳抢救时间。
而这位妇人就是李锦绣的母亲。
得知此事时,江寒溯面露震惊,满眼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徒儿,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了当年的情形,最终定格在了一张皱皱巴巴,还通红的小脸上。
原来那个跟猫儿一样孱弱的小婴儿,就是李锦绣啊。
江寒溯当初匆匆赶去,但为时已晚,见那孩子实在孱弱,还特意留下了一瓶丹药,如今回想起来,原来那才是他和李锦绣的初见!
明明当时江寒溯已隐隐有预感,那孩子不会受到亲人的善待,但并没有多管闲事。
“我知师尊当年也是无心之失,就算早知此事,也不曾怪过师尊,人各有命。可师尊为何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