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徐建国听秦老三这么一问,朝我看了过来,掏出一支烟,抖着手点燃,深吸一口,说:“这…这…这事,你们不知道的为好。”
“为什么?”
我跟秦老三同时问。
他在我们俩身上盯了一会儿,说:“这是我们村子的秘密,一旦说出来,会生大事。”
我有些坐不住了,忙说:“都死这么多人了,还不叫大事啊!”
他摇了摇头,罢手道:“这仅仅是刚开始,还不算大事,真正大事是…。”
不待他说完,门口处传来一阵微微的响动,我扭头一看,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遁走了。
我跟秦老三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倒是那徐建国好似知道了什么一般,赫然起身,行至门口,跪了下去,态度格外虔诚,朝门口不停地磕头,嘴里一直嘀咕着,“大老爷,甲山庚,乙山辛,卯山酉,猴鼠君莫下,室又被人凌。”
听着这话,我心中甚是好奇,这甲乙二字指的应该是十天干,而卯指的应该是十二地支,他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以我们鬼匠而言,十天干与十二地支是可以混搭使用,说白了,鬼匠上山做工时,有观山势的说法,而其中卯山指的是平原之山,也就是民间常说的山丘,算不得上真正的大山,也比不得广西那边的十万大山。
而甲乙二山,在我们鬼匠眼里指的却是三山五岳,三山分别为蓬莱、方丈、瀛洲,(三山还有另一种说法,说的是安徽黄山、江西庐山、浙江雁荡山,称为三山),但在我们鬼匠眼里只认蓬莱、方丈、瀛洲为三山,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齐人徐福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
我们鬼匠做事,向来讲究刨根问祖,所以,我们只认蓬莱等三山,而在道家一些学派中,跟我们鬼匠毫无二致,也只认蓬莱等山为三山,尊为神仙山。
五岳则是耳熟能详的东岳泰山、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
令我疑惑的是,徐建国忽然提这些东西干吗?
我站起身,正准备走过去,那秦老三拉住我,朝我摇了摇头,他则走到徐建国边上,在徐建国边上跪了下去,又学着他的样子,对着门口磕头,嘴里也嘀咕了那些话。
俩人在门口的位置,足足跪了四五分钟的样子,方才起身。
令我诧异的是,那徐建国刚起身,已经是泪流满面了,那秦老三问他咋了,他说,他们村子要出大事了。
听着这话,我们更加疑惑了,忙问他原因。
那徐建国估计是想通了,在我对面坐了下去,徐徐开口道:“那徐家三兄弟,之所以要建三栋房子,看似给他父母养老,实则…实则…实则他们父母死了好多年。”
“什么…。”
“什么…。”
我跟秦老三惊呼一声,差点没跳起来,这也太扯了吧,怎么可能建房子给死人住。
等等,不对啊,倘若徐家三兄弟的父母真死了,这村子的人应该知道才对啊!
再者说,当初来这村子接活的木匠可有不少,就算我不知道这事,应该也有人知道这事才对!
我把这一疑惑问了出来。
徐建国给我的解释是,徐家三兄弟的父母是在外地死的,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三兄弟秘不丧,所以这事几乎没人知道,
我又问他,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说,他是偷听到徐老大的电话了,我再问他,怎么一早不就告诉我们。
他没说话,而是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朝身后的柜子走了过去,又从柜子里摸出两扎人民币放在我们面前。
我懂了,估摸着是徐老大给了封口费。
对上了,难怪这徐建国一开始就让我离开,捣鼓老半天,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徐家三兄弟的父母已经死了。
如果真是这样,也就是说那三栋房子并不是阳宅,而是阴宅。
天呐,把阴宅建到地面了。
那徐家三兄弟到底想干吗。
一想到这个,我差点没破口大骂,正所谓活人有活道,死人有死道,那徐家三兄弟这样做,无异于颠倒阴阳,难怪我在那房子查了老半天,压根没查出任何毛病。
等等。
我懂了。
我真的懂了。
昨天在徐老大房子内,我查到了所有尸体摆放的位置,都对上了巽方水绕乾局,唯独第八个方向没有尸体。要是没猜错,第八个方向有尸体,那尸体应该是埋在地下,而尸体的主人正是徐家三兄弟的父母。
以老祖宗传下来的长兄为父的规矩,徐老大家的尸体应该是他们的父亲,而徐老二家的尸体应该是他们的母亲。
那么问题来了,徐老三家会有谁的尸体?
就在我愣神这会功夫,那徐建国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的精气神好似离体了一般,如行尸走肉般在房内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嘴里一直嘀咕着,“虽说活着,谁又敢确定自己住的是阳宅,而不是阴宅。”
我懂他意思,却又不好问,而秦老三则一头雾水地盯着徐建国,问道:“什么意思?”
我站起身,说:“阳宅还是阴宅,主要还得看房子的大门,大门正,则人正,大门一旦歪了,再好的房子,里面住的是死人还是活人,可就难说了。”
说完这话,我把脸上的东西擦了擦,那秦老三压低声音,责备道:“川子,你干嘛呢,还没问完呢!”
我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徐建国,“你觉得他这样,还能问出来什么吗?”
他顺着我手指的地方看去,支吾了一句,“可,川子,你就不想知道徐家三兄弟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埋他父母?”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原因,不过,事已至此,我相信真相离我们不远了。
当下,我跟徐建国简单的说了几句话,大致上我们想去徐老三的房子看看,那徐建国好似没听到我的话,嘴里一直嘀咕着先前那句话,我也不好再问,拉着秦老三从他房内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