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申安慰他:“听闻邢狱的温廷尉交情与之十分深厚,丞相已然派他前去接应神机营回京了。”
“幸好当初随州起义的时候丞相没把我俩派下去,现在看来,那些‘起义军’不过是些虚张声势的流民溃军罢了,充当了某些人调虎离山的幌子,若当真将朝廷的主要兵马调离上京,眼下这城门宫口便无人可守了。”
说到这,他叹了口气:“去年初春的水患,再加上乔家侵夺粮田涌现了大量的流民,这些人一经煽动,必将汇成一股与朝廷极其不利的势力,真是没想到,三殿下竟是下了这么一盘大棋……”
李广平不爽地哼哼道:“有什么没想到的,当年皇上要接那婆娘回宫,我便主张不同意!那劳什子静妃本来就是徽州人,说不定进宫前就与钟那犊子有染了!!”
“现在好了!那小畜生简直跟他爹一样的德行,惯会收买人心,可怕得很!现在京中民间都流传说天子寿宴那场大火将皇帝与皇子们都烧得尸骨无存了,他倒好,奉诏从金墉千里迢迢地回来‘奔丧’,还猫哭耗子假慈悲地‘暂代父权’,孝心能感动天地似的,谁他娘的信这一出啊!!”
“唉……我那小徒弟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呢……”
高申听到这也叹了口气,望向了不远处的营帐。
今夜清风徐来,月色明朗,那处营帐中漫出来的光却显得有些黯淡。
……
寒容与掀开帘的时候,桌上东倒西歪了几盏瓷杯,还有一坛半空的竹叶青,张看起来正在独自饮酒。
他比几日前瘦了,眼眶微微地陷下去,颔边也生了些微青的胡茬,使得本就锋利的轮廓愈深邃。
桌旁的短檠灯静静地烧着,映着握着斩白蛇剑的那双手,上边的新茧长了一层又一层。
“皇上身上曾经有被人下过死生蛊的痕迹。”
他给自己找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咳了咳:“但或许是施术者自身的缘故,又或许是母蛊已亡的缘故,陛下身上的子蛊似乎失效了。”
“太医们围着救治了三日,才将人从鬼门关抢救回来,想必过几日便能醒转了。”
“那六皇子么,倒是命好,只是受了些惊吓和皮肉伤,睡了几觉之后便缓过来了,每日嚷嚷着要见他父皇,可把我吵死了。”
张道:“我耳朵不好,你想说什么?”
寒容与绕了半天,才尴尬道:“那什么……眼睛怎么样了?”
“有时好,有时坏。”
“……”
“好的时候看得清楚,坏的时候……也能看出是个人形,足够了。”
张闭上眼,缓慢地揉着额角:“我杀人的时候也不用特意看清对方的样貌。”
寒容与顿了顿,问道:“那砚山行宫至少有一万禁卫把守,据说连四皇子生前养的那几千精锐府兵,如今也尽数归到钟曦手下,成了名正言顺的‘护卫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