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老师照常在开考后检查学生证件,方寓宁本在安心作答,忽然听到老师语气严厉道:“这是什么?”
方寓宁停下答卷的笔,表情满是迷茫,与此同时,周围其他同学也朝她这边投来探究的目光。
监考老师看方寓宁装得还挺无辜,“哼”
了声,把证件重重扔到桌上。
方寓宁吓得一抖,赶紧低头瞥了眼,就是这么一眼,让她顿时瞳孔骤缩心跳加快。
她习惯将身份证卡到学生证的外壳里,但此刻,身份证和学生证的夹层之间,霍颖前些日子才打印出来的缩印小抄,赫然藏在那里面。
方寓宁看着那些缩印,大脑霎时一片空白,她辩解道:“这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证据就摆在这里,你还想抵赖?”
监考老师收走她的试卷,立刻上报给了学校。
江医大对考试作弊的处罚极其严厉,尤其是像他们这些八年制的,不仅要受处分,还要被降级转到五年制,剥夺一切评奖评优以及保研资格。
赵月欣这回会儿还在江城出差,她听说了这件事,见到方寓宁就先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当初就说不能跑这么远来上学,看吧,你才来一年心就野了,书也不好好念,品行都歪了,连作弊都敢了!”
“我没有!”
方寓宁就猜到他们会这么说,她痛苦地别过脸,说道,“小抄是霍颖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那里。”
毕竟是自己女儿,什么德性自己清楚,赵月欣瞥她一眼,没好气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说实话,方寓宁现在也束手无策,她有试着联系霍颖,可自从考试结束,她就销声匿迹,连个音信都没有。
路一步步走窄,方寓宁彻底拐进了死胡同,赵月欣也快结束出差,即将返回云城。
“你不再帮我想想办法吗?学校那边的处分马上就要下来了!”
方寓宁已经是火烧眉毛,急得溃疡都长了好几个。
她的态度有些冲,赵月欣脸色瞬间冷下来:“我还能给你想什么办法?你自己交朋友没擦亮眼睛,现在反倒来对我发气!当初我和你爸就说留在云城,不要来这边,看吧,不听我们的话吃亏了吧!”
这种话方寓宁听过很多次,每次她说到江城的生活习惯哪儿和云城不同,哪怕不是以抱怨的语气,赵月欣和方远也要教训她“叫你当初不听我们的话跑那么远”
。
以前他们这么说方寓宁从不反驳,可这回她实在忍不住呛声:“怎么?看我因为我做的决定陷入不利的境地,你们很高兴是吗?”
赵月欣表情怔愣片刻,旋即恼羞成怒道:“你这是该跟长辈说的话吗?你知不知道我最近事情有多少?公司两个老板斗法,会计都进去两个了!我忙得焦头烂额不说,还得腾时间给你收拾烂摊子!”
“行!我们家就你事情最重要!干脆我和你爸都辞职算了,我们俩都来江城,全家人喝西北风不吃不喝,专门给你解决这件事!”
她又在说些不切实际的气话,方寓宁烦躁地揉乱头发:“我不是这个意思……”
本就混乱的情况雪上加霜,方寓宁没有其他余力去安抚赵月欣,沉默地听她发泄情绪。
“我看你这件事也就只能这样了,”
赵月欣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紧绷着面庞,“处分就处分吧,至于转到五年制……大不了你到时候再考个研,以我和你爸的关系,不会让你回来没书读的。”
“大不了?”
方寓宁满眼不可置信,从小到大赵月欣他们就耳提面命让她好好学习,她听他们的话,早起晚睡,不间断努力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收获了成果,如今他们却轻飘飘地让她放弃。
“不然呢?”
赵月欣眼觑着她,“这也是社会给你上的一课,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别太相信外人。”
这的确是个好教训,不仅教会了方寓宁不要相信外人,也让她明白,当利益不一致的时候,就连家人也是不可信的。
尽管她也不愿意那样去想,但赵月欣的种种表现让她意识到,她的父母,乐于看到她在一意孤行后,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们当然爱她,前提是,她一直在他们的掌控之下。
沈赫行低着眼,他一直倾声聆听着,棉质的衣服布料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十分具有力量感的肩背线条。
“霍颖呢?她一直没出现?”
方寓宁疲惫缓慢地眨眼,肩膀随着呼气沉下去:“处分出来后的第二天出现了。”
那天霍颖突然来找她,方寓宁先是错愕,下一秒便升起无边的愤怒:“你还知道来找我?你把我害惨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霍颖看上去状态也不太好,有点强打着精神的感觉,她没有解释,只是转过头道:“你给我点时间,我会补偿你的。”
“不需要!”
方寓宁抓住她的手腕,“你现在就跟我去找辅导员,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
霍颖稍稍用力,挣开了她:“不行。”
她头一次跟别人服软:“最近我家里事情太多了,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你体谅体谅我,等这段时间过去我再想办法把处分给你销掉好不好?”
“我当然没同意,”
方寓宁带着哭腔道,“我给过她机会了,只要她出来澄清,我还是会原谅她的。”
“我去找辅导员,跟她讲了事情原委,但是她很生气,让我不要因为自己作弊被抓就攀扯其他的同学,还说如果我知道霍颖要作弊,为什么不一早就跟监考老师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