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寿这么快着急赶回来,怕的就是书房里的秘密被人搜出来,他实在没料想自己会突然被人从城内撵出,让他连回将军府的时间都没有,目前只希望他藏的东西够严密,不会叫人一翻就得手。
他骑马在前,领着身后三千私兵堵在自己驻守的城门外,一时竟觉得,这场景意外的荒诞。
多好笑啊!
几日之前,他还站在城门楼上,高高的俯视着城楼下的往来蝼蚁,现在,就换了他在城下,而敌在城上。
除非将里面的人全部杀死,否则这耻辱是注定要挂他身上,一辈子洗不清了。
秦寿黑沉着脸,盯向城楼,刚要张嘴冲凌湙喊话,却见城楼上一与他面容相似,穿着他留在府里的盔甲,也正直直的望着他,并且,比他更加快的开了口,“城下的兵将听令,你们身前的将军是假的,我才是真的,拿下他,每人赏银万两。”
轰~
城下排列待战的士兵炸了,呆呆的望着城楼上的“秦将军”
,而秦寿则面色漆黑的瞪着自己的替身,咬牙切齿,“狗奴才,尔敢!”
殷子霁皱眉在旁摇头,“这招持不久哎~他们很快就能分辨出真假的。”
凌湙嘿嘿笑着掏出一打密函抖了抖,“不怕,我还有后招没出呢!”
武景同在旁紧张兮兮道,“你答应了不弄死他的,小五,人得言而有信。”
凌湙下手,鲜有活口,武景同是真怕他用力过猛,回头叫他望着突震空流口水。
齐葙拍了拍他,不赞同道,“战场切记干扰主指挥,景同,突震是重要,可百姓也不能随意牺牲,你这心态,仍需锻炼。”
那假货被真身在城下喝的身子一抖,要不是站在身后的幺鸡用手撑了一下,他能栽下墙去,但脸色却是真的白了,哆哆嗦嗦的不敢与秦寿对视,连眼睛都不敢往城底下望。
凌湙拿鞭柄拍了一下他,喝道,“想活就照我教的做,这时候怕了,早前冒充人的时候怎么不晓得怕?但凡你叫一声你是假货,我也不能叫他轻易的跑出城,把头抬起来,眼睛看着底下的兵们。”
79。第七十九章呸~一边用人一边疑鬼,黑……
凌湙真正能用上的兵力不足三百人,加上武景同的亲卫,和殷子霁养的赌坊打手,也远不到城楼底下秦寿的私兵三分之一数,哪怕将他一路带过来的灾民们全部算上,秦寿也想不通,凌湙哪来的自信能守住城门。
他根本不惧冒牌货的影响,在一瞬间暴怒之后,反而更能看清目前形势,这故弄玄虚的样子,根本就是无计可施的缓兵之计,目的就是想拖延时间,消磨他以及他身后士兵的意志。
秦寿当然不能让凌湙得逞,举刀对准城楼上的假货,嘲讽呼喝,“狗杀才,跪下给本将军叩头请罪,待我宰了那小子之后,或能再留你一用,否则,定要叫你五马分尸,万劫不覆。”
那假货叫他吓的腿软,扶着墙头直冒冷汗,眼神虚晃的不敢看他,哆哆嗦嗦的开始念信函上的内容。
这就是凌湙用来对付秦寿的办法。
公开处刑。
秦寿小人之心,身边亲近的属下,沟连的同伙,以及被他拉下水的上司同僚,都有把柄收在那个匣子里,有些或许连事件本人都不知道,但秦寿偏就能派了暗卫去深挖、追索,最少也要掌握一两件不能为外人知的秘密。
凌湙就是要在这城楼,用与他有七分像的假货,一字一句的将他收集的秘密大白于众。
相似的面容,相似的声音,相似的神态,他圈养的替身,穿着他的将军甲,用缓慢而清晰的声音,念出他花了大量人力和时间,才抓在手里的制约武器。
“孙四同,天福十年,勾结小凉山马匪劫掠外出押货的岳丈商队,造成其岳丈身死,商队解散,后逼其妻自降为妾,夺岳家财产后,鸩妻出子,改换门楣。批注:此人寡廉鲜耻,世所罕见,用之当防,不可深信。”
孙四同,就是那个屡次到凌湙银车旁转悠的老账房,天福十年,秦寿还没就任登城,而这段往事也叫他遮掩的自以为无人可知,所有当年有牵涉的人,要么被逼远走,要么借机杀害,他自认为天衣无缝,却哪知秦寿会千里寻根,硬是找到了当年出走他乡的几个幸存者,留了口供,摁了手印。
凌湙趴着城楼墙头,对着秦寿左右查望,神情颇为遗憾,招着手对底下的士兵们喊,“有认识孙四同的嘛?哎呀,回头记得告诉他一声,别天天端着架子装二五六了,他屁股后头的尾巴早叫人抓住了,嘿,那老头,年轻时手挺黑,竟然是靠着抢老丈人起的家,杀妻出子,吃绝户,够狠,够绝情,哎哟啧啧啧,真人不可貌相啊!”
他一脉又一叹的扶墙感慨,城楼上下次听到这秘辛的都惊住了,瞪着眼睛嗡一声就窃窃私语了起来,模样里带着好大的八卦心。
那孙四同孙账房,年五六十,一双估价的眼睛贼毒,只要不与钱挂勾,人看着还挺和善,又因为是秦寿的亲信,整个登城少有不给他情面的,就是家中老妻也被城内众府女眷尊声老夫人,却原来这俩不是原配啊!
杀妻出子吃绝户,哎哟,这老东西玩挺花啊!
一石击起千层浪,登时,拥在秦寿周围的亲信坐不住了,纷纷觑眼偷看主将,心里都在嘀咕自己的把柄在没在城楼之上,要万一也被这么广而告之,那即便后头能重回城内,什么脸啊面子的,就都完啦!
忐忑情绪瞬间席卷了整个部属,纠结的众人脸都不好看了起来。
而秦寿的脸又特别的黑,绿的精彩纷呈,身形僵的都不敢往左右看,因为他知道,亲近的几个身边人都有黑料在那个匣子里,那假货既然念出了孙四同的秘密,就说明,他藏在书房里的东西都叫凌湙找着了。
一时间,他又气又急,眼前黑,连握着刀的手都隐隐抖,牙齿咬的嘎嘎响,声音吼的劈裂,“无耻竖子,尔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