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湙被问的诧异张眼,下意识回道,“师傅不带我拜祠堂么?亲传弟子只是嘴上说收就收了?那也太便宜了,满天下走一圈,那不撂地全是亲传了?师傅,你不能这么便宜对待我,怎么着也该摆大席,招全族老幼,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告我的身份,本来我就没在族里呆过,回头在外行走,万一落自己人手里,我都没证据证明,自己是被族里承认的自己人,师傅,我是很认真的,你别笑,你要没钱跟我说,摆席钱我自己出,但身份,你一定要给我摆出足够的牌面,我凌湙可不当隐名弟子。”
嘴巴秃噜一句,就说他是谁谁谁,傻子才会信吧!
左姬燐这下是真正的,从失去族人的阴影里出来了,眯眼笑骂了一句,“就你想的多,还摆大席,拜了祖师牌位,领着去族地转一圈也就完了,真要想昭告全族,你得成婚,成婚才能摆大席,那样就谁都认得你了。”
凌湙将脸歪向一边,“哎哟,头疼,蛇爷,快来给我按按,哎哟喂,真的好疼啊!”
蛇爷颠颠的捧着碗汤饼进来,忙忙的放地上要来给凌湙按脑袋,却叫凌湙止了动作,“先叫我垫垫,吃饱了兴许就不疼了。”
左姬燐叫他演的摇头,起身往外走,“你先吃,我去看看那些小子,伤药的事你不用理了,索性咱们车上都有,自己人,也不必抠唆简省,挨个灌两碗,不耽误赶路。”
凌湙跟后头道,“师傅回头把空车并一并,那些老爷的钱粮押一半上车,还有仓里的粮食,定会将消耗掉的药草车填满的。”
说了要带人家去边城展,结果路上耗了人家一半药,凌湙自然是要补给他的。
左姬燐摇摇手,笑斥,“自家人,不用这么斤斤计较,车的事我安排,回头你只管往上装粮草就行,北地情况不明,能带咱们就多带点,手里有粮心不慌,你师傅比你懂。”
他说的,也是凌湙想的,手里有粮就是依仗,他当然是能多带就多带的,尤其此次损了这许多人,光抚恤这块就要耗不少出去。
缺胳膊断腿的重伤者,就地安抚,看着兆县城门口,就着陆仓现在的身份,给他们落实个户籍都不难,轻伤愿意跟的就带着,不愿意的一样跟重伤者安排落藉,给够生活的银子,怎么都比漂泊当无家可归的灾民强。
还有那些愿意往北边讨生活的灾民,拉些力强的壮丁当车夫,替他们架着粮车还能赚点银钱,劳力这块倒是够够的,凌湙所烦的,是怎么化整为零,不惹人眼的将缴获的战马,和铠甲刀械带走,这一路的卫所好说也有几个,要撞上人家卡路障,他们指定叫人捉鳖似的一捉一个准。
凌湙就没想过要放弃这批物资,哪怕担着天大的风险,他也要尽可能的带进边城,有粮有械,有兵有马,边城再是龙蛇混杂,也得叫他掀个地朝天。
边城的主,哪怕他是初来乍到,也要占一半。
前世的各种际遇,叫他非常懂得强势不受人欺的道理,谦和,也只有在强势的支撑下才会有,否则就是懦弱、卑微。
凌湙不允许自己,在有两辈子知识量的打底下,还去跪舔边城那些逞凶斗狠者,比凶狠,他从来不输。
不知不觉,他就将蛇爷端来的一碗汤饼给吃了,然后又听见幺鸡在那头嚎,一时无语又好笑,“他这是嚎上瘾了?现在应该没有在解僵了吧?他嚎啥?”
蛇爷一脸无奈,又心疼又好气,“他说嚎着身上舒服,又有那个叫梁鳅的侍候着捶腿捶背,他可不得使劲折腾么?真是,好容易攒的威风都叫他嚎没了,就这样子,以后可怎么统御部下?五爷,您是准备叫他守刀营么?”
梁鳅的出现,让蛇爷知道了凌湙的打算,虽仍气愤幺鸡的选择,好好的伴当不做,非要做刀,但当凌湙把重任交给幺鸡时,蛇爷还是挺欣慰的,这至少表明,凌湙不是只单纯的拿幺鸡当刀使,他在有意识的培养幺鸡,让他做一营之。
凌湙点头,“幺鸡现在挺开窍了,除了不分时机瞎咧咧,手上功夫除了我,基本没人是他对手,让他领刀营,也是在锻炼他,以后人肯定会更多,我身边的人也在扩张,他得有自己的部属,我需要他给我统御出一支有震慑力的武装部,只听令于我的武备力量,其他人我信不过,蛇爷,你放心,刀再易折,不到生死难关,我都不会折他。”
说完拍了拍蛇爷的肩膀,算是安了他老人家的心。
蛇爷哎哎的连声应了几声,低头拿袖口抹了把眼睛,抖着满脸皱纹笑,“我没不放心,我是替他高兴,小老儿只有这一个孙子,命贱门微,活的艰难,三生有幸遇见了五爷,这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咱也不想赚个名门富贵,只想跟在五爷身边,过好每一天,吃饱每一顿,五爷,幺鸡能得您栽培,是傻人有傻福,害,谁能想到,他当时死命追的拍花子,居然给他送了五爷这么个大礼,要不是那拍花子最后被五爷弄了,小老儿都要给他敬香,感谢他瞎拐五爷的大恩了……嘿嘿嘿嘿!”
要不凭他们爷孙,上哪儿去偶遇这样的贵人呢!那拍花子,临死倒干了件好事。
哈!
凌湙听的眉头直跳,忽然有感幺鸡那不分时候说话的功力,八成来自遗传,就蛇爷这庆幸模样,他是不是忘了,被花子拍走的受害人正在面前?要换个心胸狭小的,就等着后面穿小鞋吧!
这老叫花子!
蛇爷年纪大了,很爱动不动就说从前,尤其自遇上凌湙后的日子,总会感慨着充满感情,凌湙听多了,就知道怎么断他话痨的毛病了,张嘴就道,“兆县里应该有酒坊,你不是馋高浓度酒么?去里面找找,等我明天能动了,咱烧几缸子酒带路上用。”
左姬燐说那些重伤的有一半挺不过今晚,汤药退高烧的效果不快,有一半人烧过头就没了,轻伤的倒能抗住烧等汤药起效,只路上可能都要搭着车走,行程必然拖慢,除非不带他们,否则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解决。
凌湙因此想到了高浓度酒精擦身的方法,前头赶路后面遇灾荒,蛇爷再馋酒也知道时候,因此早都不提了,现在凌湙主动提起,他眼睛都高兴的亮了起来,偷偷的低声给凌湙报告,“我进去看过了,有两家酒坊,只灾后就没卖过酒了,但我听说他们都有地窖,应该藏了不少,我去弄,爷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