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倆先是拘謹地寒暄了幾句,不過似乎挺投契的,盧聽玉面上的笑意漸漸從唇角擴至眼眸,何青圓則是鬆快了很多,也不絞手指了,偏笑盈盈地看著盧聽玉,看口型似乎是在喊『姐姐』。
何風盈見她?與盧聽玉相處融洽,略好受了幾分,不冷不淡地道:「祝妹妹今兒?怎麼來了?
」
祝薇紅聽出她?的不悅,心下卻更為快意,笑道:「你來得,我怎麼就來不得?」
何風盈厭惡祝家這門?親事不光是因為後宅冗雜,夫君無倚仗,還?因為這施氏實在是沒什麼好人緣。
姑娘們過個生辰,聚個茶局,辦個詩會,下帖子都是一門?學問,更何況母親那一輩人。
董氏自打同祝家訂下親後就沒怎麼大張旗鼓的弄過聚會了,實在要辦,也都是讓何風盈請她?們小一輩的人來,只因為避不開施氏,索性不弄了。
祝薇紅要稍好一些,她?畢竟是生在京里,受過教養的,起碼場面上的事情也不會少了她?的份,何風盈覺得她?那時候裝得也挺像,跟著人家舞詞弄札的,又?不是真做學問,誰沒讀過幾詩呢,化用幾,且能?糊弄。
只是她?的性子傲慢驕矜,心底里又?自卑,受不住人家說上一兩句不好的,即便不同她?說話,人家自說自的,她?也認為人家在含沙射影,又?在譏笑她?娘的出身。
何風盈正想著祝薇紅素日的行徑,有?些擔心,就聞有?笛聲隨風而?來,婢女掩在梅林之中擊磬以?和,不見身影,卻有?樂聲從四面八方而?來,花瓣紛擾,真如仙境一般。
季家擺弄這些風雅之事,當屬第一。
何青圓哪裡還?管什麼祝薇紅,祝薇黃的,早已經聽得如痴如醉。
「盧姐姐,這是什麼曲子呀?」一曲歇止,何青圓耐不住就問,她?覺得盧聽玉應該知?道的。
「是季三姑娘改過的《梅花引》,較之原曲,更綿長溫柔些。」
《梅花引》是很有?名的古笛曲,季翡之雖然改過,但調子總還?是那個調子,何青圓居然都沒有?聽過。
盧聽玉見她?說問就問,一點?矯飾都沒有?,質樸難得,不由得輕問:「小妹才來京中不久嗎?還?是說,從前養在觀里?」
「嗯,我從前陪祖母住在九溪呢,」何青圓有?些好奇,又?問:「養在觀里,是什麼意思?」
「呵,」盧聽玉輕笑,道:「養在觀里啊,就是說有?些孩子生下來體弱多病,或者如季三姑娘這般命格太貴,恐留不住的,就送到觀中寄名養上一陣子,等過了命數里的那個災厄再回到父母身邊。」
兩人說話時,詩會已經開場了。
季翡之先是誦了一合情合景的詠梅詩,隨後便拿起她?起先說的詩冊,一一分發起來,在場之人,人手一本。
何青圓見那詩冊上落的名字不是某氏,就是一些化名,例如沁心居士,飄蘆散人,或者是綠竹閒客之類的。
「姐姐有?詩在上頭嗎?」何青圓又?問。
盧聽玉頷,神色中躍出一絲俏皮來,道:「你猜是哪個。」
依著她?的名字,何青圓指尖撫向『飄蘆散人』,試探問:「這個?」
「原是這個的,硬是叫三姑娘給換了去,把?她?的『綠竹閒客』拋給我了。」盧聽玉笑道。
與人相交,若出身原本就有?個高低的,交往時很容易一個高高在上,一個曲意逢迎,但盧聽玉和季翡之自幼年時相識,66續續在觀中住了很久,相依相伴的情分難得,斷不是那種虛情假意。
「真好啊。」何青圓聽罷盧聽玉說起自己與季翡之相識的緣由,只感到由衷羨慕,她?從來沒有?一個這樣的友人。
即便陳大姑娘沒有?被竇氏擋在門?外,她?們倆初次見面的時候,也都已經十來歲了,年歲不同,心境也不同。
盧聽玉從何青圓漸輕漸哀的語調中聽出了這個看似天真的小姑娘心中掩藏的悵然,不過何青圓笑一笑,低頭看詩冊去了。
盧聽玉又?不是交淺言深的性子,自然不會問。
「斜陽穿透楓林處,疏葉飄零自彈箏。」何青圓一一讀著盧聽玉的詩,抬問:「盧姐姐去過西山的楓林嗎?」
「是,每年三姑娘都會帶我去她?家莊子裡住幾日,和著三姑娘的箏曲,甚美。」盧聽玉笑道。
說話間,一身淡素藕合衣裙的姑娘走到一架古琴畔,徐徐落座,緩緩抬臂,一雙手美如玉蔥,但為彈琴,並沒有?蓄甲。
「這是三姑娘的妹妹,二房行九的。」盧聽玉與何青圓說:「應該同你一邊大。」
「她?可?比我厲害。」何青圓道:「我不會彈琴。」
「這有?什麼,我也不會,跟著三姑娘粗學過幾曲。」盧聽玉用一種親密而?溫柔的語氣說:「誰像她?們季家人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絲竹弦樂,也是熟手。」
季家人,何青圓心裡只想到一個人,她?神思恍惚了一瞬,又?被突然響起的空靈琴聲牽引回來。
「開始了。」盧聽玉有?些期待地說。
「什麼開始了?」何青圓懵懵懂懂地問。
「琴聲飛花呀。」盧聽玉笑道:「你沒看九姑娘蒙著眼嗎,她?隨意斷曲,曲斷時花在誰手中,誰就作詩,這第一局要以?梅或雪為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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