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性獨,不似狗那般親人,這狼崽剛抓回來的時候齜牙咧嘴的,餵肉都餵不熟,沒想到同何青圓還蠻投緣的。
何霆昭謹慎地抓著小狼,讓何青圓逆著毛擼了幾把,把它渾身的毛都摸得立了起來,整個身子膨大了一圈,看起來像一朵從天上掉下來的雲,有一種很不真切的感覺。
但何青圓託了托它,又覺得它沉甸甸的,很有實感,嘴裡嗚哩嗚哩的哼唧著,也使勁聞何青圓身上的味道。
何風盈看得有,覺得就是只小狗,沒那麼可怕,定了定神,也走過去想摸一把,狼崽卻一擺頭,喉嚨里發出尚且還嫩的吼聲。
「這不知好歹的畜生!」何風盈縮著手叫道。
「看來是與大妹不投緣,與小妹投緣。」何霆昭笑道,見何青圓擼擼揉揉,狼崽全然不抵抗,還很享受的樣子,有些驚訝。
「阿兄,能叫我養兩日嗎?」何青圓大著膽子開口。
秦媽媽跟她說過,跟自家人最不能假客氣,越客氣越疏離。
所以何青圓一直在練習著向董氏提出些請求,董氏總是笑著答應。
何青圓想,秦媽媽是有些智慧的。
外院照顧狼崽的下人雖沒被咬過,但他們每每給狼崽餵食的時候,它總炸著毛,弓著背,非常警惕。
可能是女子身上氣味不同,何青圓看起來又實在人畜無害,狼崽並不排斥被何青圓觸碰。
何霆昭掂量了一下,道:「也行,可別怎麼逗它,野物可不一樣,一日餵三頓,只消讓它多聞點人味就行了。可能是軍營里狗太多了,它不喜歡,總是很暴躁,我這才把它帶回來養。」
與人熟悉一下,也好磨它的性子,等大些再送回去育種。
何青圓不知道何霆昭的考量,只覺得他答應得乾脆,心裡歡喜,趕緊點點頭。
何霆昭就讓人拿來一個籠子,把狼崽給塞了進去。
嘴籠有些大,狼崽還有可以叫喚的餘地。
婢女將披肩撐開來的時候,小狼的叫喚聲低了下去,叫聲『嗚哩嗚哩』的,何青圓聽著它的聲音,覺得它似乎有點難過。
「這是胡人的羊絨披肩,兩位妹妹可還喜歡?」
聽到何霆昭問,何青圓的視線才從那隻小狼上移開,落在披肩上。
她從沒在織物上見過這樣雜糅而豐富的色澤,盛大好似落日流金沙,又沉靜如古城斑駁殘舊的壁畫。
這種披肩非得黃沙地上的長絨羊剃下的絨毛不能做,而且只取羊身上最貼肉的那一層,才能有這樣軟綿細糯的質感。
胡人織布的技法與中原人不同,而且他們生性自在隨意,恐怕翻遍整個集市,也買不到兩條一模一樣的披肩,所以顧不得花色了,只選了兩條頂好的。
何風盈看了眼披肩,轉而問:「阿兄給然姐姐備下的是什麼禮?」
何霆昭舒展的笑容里流露出一點不好意思來,道:「也是披肩,不過是白色的,她,喜歡素淨。」
胡人的羊都長在野地里,滾了一身灰撲撲,就算剃下來制絨的時候浸洗梳理過了,也很難得幾簇雪白的細絨,所以胡人的羊絨制物色彩多濃烈。
何青圓長在江南春水裡,又不似何風盈在京城見多識廣,眼界開闊,她可想不到塞上羊身上的黃沙和泥巴,只覺得冬日裡若能抱著這隻小白狼,又多了這條披肩,可真是連炭盆子都省卻了。
何青圓一心想把披肩抱在懷裡好好感受一下,可何風盈的心思卻在何霆昭留給林謹然的披肩上。
不過她是有分寸的,略打了幾句便看向自己眼前的兩條披肩。
「妹妹先挑吧。」何風盈道。
何青圓垂著眼道:「請姐姐先。」
何風盈不意外何青圓會這樣說,這就是該她先的。
既然輪不到雪白無垢的,何風盈漫不經心地一抬手,選了那色彩更濃郁,花樣更繁複的那條披肩。
『阿姐生得明艷,長發黑如墨,披裹著流霞也會好看。』
何青圓有些羨慕地想著,指尖抿了抿自己細軟黑褐的髮絲,見搖春抱著披肩過來,歡歡喜喜地摟在懷裡。
這條披肩也是好看的,只是比較起來像沙漠裡起了薄霧,讓整幅披肩泛著一點溫潤的乳色。
何風盈和何霆昭雖說在閒話家常,但都是何青圓不知道的一些往事,何風盈的話又很密,何青圓一時半會也插不進去,只好自得其樂地研究披肩的織法,也聽聽他們說的事。
直到何霆昭起身要走,她才趕緊讓搖春把箭囊遞過去。
這禮物明顯叫何霆昭有些驚訝,又瞧著箭囊上的大貓小貓又忍不住發笑。
「手工倒是細膩,」只是花樣這般稚氣,何霆昭可帶不出去,不過他還是領了何青圓這片心,見小妹嬌嬌怯怯,如朝露般輕盈美麗,不由得心生憐愛,道:「可會騎射?」
何青圓搖搖頭,小聲道:「騎也不會,射也不會。」
她聲音太小,何霆昭需得俯身才聽清,笑道:「阿兄得空教你,好不好?」
何青圓的眼睛更大更圓了一點,淡琥珀色的瞳孔像是藏不住一點秘密,只流淌出不加掩飾的驚喜。
「可不許撇下我啊。」何風盈扯住何霆昭的,嗔道。
「嗯?」何霆昭打何風盈,「這下不擔心手粗了?」
他們兄妹相處多年,早有機會可以跟何霆昭學,何風盈那時候不願意,現在卻怕被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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