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家在一座不大不小的镇子上经营着一家客栈。
食宿一体,总算有点小钱和落脚之地,否则就他们爷俩这样的性子,恐怕很难在如今弱肉强食的社会上生存下来。
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他母亲的“汉子”
性格和小肚鸡肠使然。
每每有客人在为了一两个铜板和少年争论之时,他母亲便会出来使出猛虎咆哮的功夫镇住场面。
往来客商和当地百姓在了解其人之后便有意无意地找少年看店时前来结账。
一个不讲人情,一个木讷痴呆。
相较而言,少年自然便成了一只任人待宰的羔羊。
母老虎可不好招惹,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武松的好身手。
吃饱喝足的客人们瞥了他一眼,随之将铜板掷于桌上,便迅出了店门。
少年则老老实实地一张张桌子清点起来。
现有几桌少了几个铜板后,刚想要追问,然而瞧着客人们远去的背影,又不敢高声声张的他,只好默默地收拾饭桌上的残局。
因为比于钱财模糊的概念,少年更害怕的却是母亲的怒。
哪怕追回了饭钱,也少不了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
渐渐地,痴傻少年在习惯了客人少钱之后,反而替他们遮掩起来。
当然这种行为终于还是在他精明母亲的结算之下给现了猫腻。
不出意外,少年被暴揍和思想教育了一顿。
他的父亲也被株连,理由无懈可击:有其父必有其子。
好似这种合作方式,在结下不愉快的苦果后,母亲这一角色便会触隐身奇效,忽略不计。
让本来不善言辞的二人更是有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破罐子破摔的精神,任她如何打骂也决计不吭一声。
果然都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啊。
这让母亲厌恶少年的程度又深了一层,每每破口大骂之时,总不会忘了与隔壁邻居的小孩作为参照。
实在找不出自己失败的缘由,天生丽质又极度自信聪慧的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没出息又有些痴傻的玩意。
父亲罚站在一旁,避开了怨毒的目光,毕竟少年无论从性子还是相貌体型,他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母亲在生少年之时便险些难产,以为凭着自身的底子能生出来一位白胖小子,那这些罪过也好抵消过去。
同样是五成的概率问题,命运之神哪壶不开提哪壶,最终生出的却是一位痴痴傻傻的黑炭小鸡仔子。
总算在接生婆反复确认是一位男婴之后,父亲才幸免于难。
为了试图挽回败局,弥补家族基因的不足,父亲迷信了一回,力主将少年取名为强壮,李强壮。
这么一个响亮的名字本以为可以逆天改命,博得夫人赞赏,不想在自诩有些文采的母亲面前,“啪”
地便奖励了他一个耳光。
怒骂道:“你咋不叫李石头,命更硬呢?
还不是怨你李家竟是孬种,害得我儿一生出来就痴傻虚弱。”
于是乎母亲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在欢天喜地的笑声中,郑重地将少年取名为“太虚”
。
李太虚,一个为人所误解,又为人一看给默许的名字便诞生了。
任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丢在任何角落都毫不起眼的少年,日后会将李太虚这一名字,响彻整个人间,乃至整个三界。
李母在他年幼瘦弱之时便不停找来各种珍材补益之类的药物,企图重塑肉身与脑子。
奈何药材吃了不少,却不见有任何成效,三天两头的风寒头疼,还被同龄人落下一个“李病秧”
的绰号。
午时不生女,子夜不临男,古楼小镇的百姓对于生辰八字素来忌讳此语。
偏生这孩子还是孤辰日所生,克父克母,极为不详。
其母虽说心中犯怵,心底里还是保留了母亲的倔强,一直是想奔着强壮的路子走的。
毕竟这可是男丁,谁也不希望自家的孩子因为看起来太虚弱太呆而受人欺负。
是以李太虚自幼便被送入了小镇里一所知名的武宗学习拳脚功夫。
即便不能成为一代宗师,哪怕有些强身健体之效,那也是好的。
可李太虚偏偏对于什么拳脚功夫狗屁不通,反倒对相隔数十里地的文宗嘴上功夫大感兴趣。
经常在课后之余,偷摸着隔墙拾人诵经读典之声,以补在武宗上的憾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