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到时让别人说个啥多不好,该多少得给。”
“不用。谁说啥我不拿队里一分钱,我说收就收,我说不收就不收,他钟老大还管着我啊”
“那可真谢谢了,让你费心了,等庆芝回来,让他来谢你。”
“谢啥谢,我爸是他亲四叔,那是亲哥们,光屁股一起长起来的,说那就外道了。”
满仓爸是个认亲的,几句话就把事给定了。
这边饭也吃完了,哥哥吃的油嘴麻舌的,意犹未尽的样子。满仓爸就逗他,问“小军子,吃饱没”
哥哥点头,说“饱了。”
“好吃不”
“好吃,你家又真多,真香。”
“那不回去了,就在我家呆着吧,天天吃肉,行不”
哥哥犹豫,看了看姥姥,满仓爸又哈哈笑起来,说“行了,就这么定了,开学就来吧,中午就在这吃,晚上让满仓二孩的给送回去。行不婶”
上学的事解决了。
吃了一肚子肉,往回走的时候哥哥就摇晃着打嗑睡,姥姥把他背起来,拉着张兴明走。
九月,小学开学了,哥哥背着姥姥给缝的小书包,开始上学了。课本是满仓爸给的,估计是他家满仓或者二孩用过的。只有语文数学。也只学语文数学。
张家堡的小学堂就在满仓家后山上,两间瓦房,没牌子。一间是教室,一间堆着杂物。一共有四个年级,在一个教室坐四排,一排一个年级。满仓爸每天上课,先给一年级讲,其他三个年级就自己看书,讲完留了作业让一年级写,再给二年级讲,再三年级四年级,一天下来每个班也就上得到两节课。然而进度还不会落下,到了五年级孩子们都能跟得上。想想,老师挺累的,挺不容易。
五年级就要到大队那边去上了,家里情况好一点的就花几块钱让孩子住校,条件不行的孩子就每天来回二十几里地的走,早晨天不亮就走,晚上黑了天才回来,中午就是苞米面饽饽就咸菜疙瘩喝凉水,每天早上背着。话说当年张兴明的爸妈就是每天这么来回走着念完初中的。整整四年,一天二十多里路,求一共走了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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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钟老大家,直行过河就是回南沟的路,左转是堡里,右转顺河下行就是出堡的路,走个一公里就是国道了。
不过这边仍然有人家,都是结婚后从家里分出来单过的,堡里已经没地方盖房子了,又不愿意把房子盖在半山腰去,就都跑到这边来了,有十几户人家。
满仓家就在这边,姥姥拉着张兴明哥俩就去了满仓家。
满仓的爸爸是张兴明爸爸的叔伯哥哥,也得叫一声大爷,是村里唯一的老师,拿国家工资的,而且是村里唯一一个城镇户口。那些因为当兵或工作迁出去的不能算。
姥姥带着小哥俩来满仓家,是因为哥哥上学的事。
上次爸爸来的时候和姥姥说了一嘴,哥哥到了上学的年纪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村里先上一年。姥姥今天就是来满仓家问问这件事。
进了屋,满仓家正在吃饭,这时应该是中午十二点过一点不到,看来满仓家是一天三顿饭,跟城里一样。
看姥姥拉着小哥俩进屋,满仓爸急忙放下酒杯从炕上站起来,穿上鞋下了地。“哎呀,你咋来家了婶快坐快坐,吃了没喝一盅”
满仓哥仨也放下饭碗,站起来陪在一边,挨个向姥姥问好“张奶好。”
“张奶好。”
“张奶你吃饭没”
满仓妈把饭桌朝一边挪了挪,拿抹布擦了擦了炕,说“婶快过来坐,这可是稀客,可有日子没看着了。”
姥姥平时就在南沟家里,一年到头也难得进堡子一次。
东北那时候在这方面讲究比较多,由其是农村,像来客孩子不能上桌吃饭啊,长辈不坐小辈不能坐啊啥的。来了客人家里孩子要是在屋就糟罪了,不能走,不能插话,不能躺着,也不能玩,你就老老实实在哪个角里坐着吧,客不走你就相当于关了禁闭了。还有今天这样的,饭吃一半,来客了就不能吃了,所有人都不能吃了,要么是熟人熟的可以坐下一起吃,要么就是收拾下去,等客走了再搬出来吃。
张兴明看看这一屋人,觉得好尴尬呀,这没有大门没有门铃推门就进的,实在是有点防不胜防,眼瞅着满仓和二哥还好点,大了,兴良那一直往饭桌的瞟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自己的心哪。
满仓爸已经下地把姥姥扶到炕边坐了,敬了一根烟给点着,满仓妈去外屋给倒热水去了,满仓爸也在炕沿上坐下来,说“婶来找我有事啊这是庆芝孩子吧这个叫小军是吧这是老二叫啥”
张兴明看了看满仓爸,说“我叫二明,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