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宋沅庭揽着李桃之的肩,将她往怀里揽了几分,他目光盯在黑衣人身上,漆黑的瞳孔映出他那张焦急的脸,他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终于有了情绪。”
“桃之是我的妻,这话可是你说的。”
宋沅庭眼眸冷了几分,揽着她肩的力道忍不住重了些,李桃之窝在他怀中,看向他的眼,竟发现,里头深沉似海,毫无波澜。
绝望
李桃之不知宋沅庭的所思所想,此刻,她只想知晓真相,可看到宋沅庭冷峻的眉眼,她的心又一阵刺痛,纤细的手指抓住匕首,李桃之神志恍惚,“啪嗒”
一下,匕首落在了地上。
她看向那黑衣人,一个注意在脑海中浮现。
“皇兄,桃花教的人并未杀人放火,他们只是除恶扬善,虽然自以为正义,杀害贪官,可到底是为民除害”
宋沅庭愣住,转身看向她,猝然看见她眼底的黯淡,“你这是何意?”
李桃之蹲下身,捡起地上的匕首,重新递给男人,轻声道,“用我做诱饵,换取哀歌和林子珺和林堂宽的消息。”
她的眼很亮,在烛火下熠熠生辉,一如初见。
初见时,她亦是这般柔软乖巧,一双漆黑的眼眸,静静望着他,带着无措,和害怕,可此刻,那双瞳仁里,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
“为何?”
宋沅庭的目光暗沉沉的,像是山雨欲来的前夜。
李桃之微微一笑,她凝视着男人腰间的玉佩,想了想,沉声道,“只当是,还皇兄一命。”
不知为何,又或许是母女连心,她总觉得她的阿娘,在撒一张通天的网罗,她想将北夏整个血洗一空。
哀歌、林堂宽、黑衣人、北夏太后,包括她或许都是阿娘的棋子。
消失的阿茶和六月,兴许也与阿娘逃不开关系。
如若她装作什么也不知,任由阿娘继续布这场网罗,或许,北夏的百姓,都会涉及这场网罗。
从前,她恨北夏的百姓,觉得他们自私自利,她不想用自己的自由去换取他们的平安,可如今,她的心态不知不觉变了,在一次次看见那个男人,为了江山社稷,整夜未眠,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守卫江山时,她也跟着变了。
李桃之抬头,与宋沅庭四目相对,猝然间,她想到梦里的皇兄,为了保护她,被万箭穿心,其实,后来她看见了凶手,那人穿一身黑衣,骑着马掉头时,她看见了那人耳后的桃花纹。
那群人是奔着她而来,她不知为何桃花教的人要杀她,又或许是阿娘觉得她这个棋子,没有用了,便想着弃了。
李桃之暗自叹了口气,她伸手,摸了摸宋沅庭的脸,唇角微勾,“皇兄到时,饶他们一命吧。”
宋沅庭静静看着她,目光晦涩难懂,他抓住她的手腕,蹙眉,“你想作甚?以身做饵?不要命了?”
两人对视片刻,李桃之摇头,目光坚定,“此事算我与阿娘之间的事,与皇兄无关,我只是想寻一个真相。”
其实,真相她已经猜到了,只是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那般善良温柔的阿娘,为何就想着报复北夏呢?
仅仅是因为林堂宽吗?又或许里头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蓦然间,她似想到什么,转头看向一脸怔愣的黑衣人,她开口,“你方才说,要灭了林家满门,包括当今太后?”
黑衣人点头,“是。”
李桃之挣脱开宋沅庭的束缚,凝视着黑衣人那双眼,心里头闪过一丝不安,她挪开目光,略微深思了下,开口道,“阿娘为何这般恨林家?不单单是因为林堂宽吧?”
黑衣人微微一笑,一张脸暗了下来,嘴角流出一丝血,落在他玄衣上,与黑色融为一体,“桃之,别把你阿娘想那么坏。”
外面雨大了起来,哗啦啦拍打着墙,风从外头的铁门涌了进来,搅扰了此刻的宁静,李桃之长叹了口气,轻声道,“风起了,阿娘或许,该出现了。”
她仍记得,阿娘将她扔在将军府的那日,也是这般狂风暴雨,她们颠簸一路,阿娘将她送到将军府门口便走了,无声无息,仿佛她从未出现。
或许,阿娘只是想将她送进宫,又或许,那日太后出现不是偶尔,更甚,太后压根也是她的棋子。
李桃之觉得喉间一阵血腥涌动,她猛地低下头,咳了出来,一捧血落在地上,嘴角的血渍,流了出来,染红了她洁白的长裙。
她用手背,粗略擦了擦嘴角,眼里一片空洞。
忽而,眼前多了一盏茶,她抬眸,撞进一双漆黑深沉的眼眸,宋沅庭将茶盏递给她,又拿起帕巾给她擦拭嘴角,“别多想,或许,你娘有苦衷。”
真相一步步逼近,他们都知晓这件事,与她阿娘逃不开干系,可他们都未明说。
李桃之饮下茶水,才觉得胃里舒服许多,她道了谢,将茶盏递给宋沅庭。
目光落在那茶水里,她赫然觉得,或许,这世间,只有宋沅庭在这一刻是懂她的。
李桃之说到做到,翌日,她便放出消息,自己被歹人所伤,生命垂危。
结果,等了半天也未见她的阿娘来看她,她躺在寝宫,看着窗外的雨帘,忽然笑了出声,原来,是她在自作多情,自以为阿娘会在意她,看来,是她想多了。
她坐起身,身上披着件披风,脸色苍白,一脸病态,她想她确实病了,本以为死去多年的阿娘,竟然没死,反而是桃花教的首领,且极擅长隐身易容。
并且势力渗透到各个国家,元国、北夏、南尧等,都有桃花教的眼线,他们是想惩恶扬善,可他们有这个权柄吧?他们可以随意杀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