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现在跑了就别再回来!”
这是江别故第一次对容错说了重话。
容错的脚步像被钉在了原地,连一毫米都不敢挪动,江别故看着他僵硬的背影静默几秒,缓了语气:
“回来。”
或许是真的承受不了这个后果,所以即便不情不愿,但容错还是慢慢转过了身走了回来,可头是低着的,不敢看江别故。
“把手给我。”
江别故对他伸出了手,容错下意识的要听话,却在抬手看到自己手上的污迹时又快的将手背在了身后,江别故蹙了眉,又说了一遍:“把手给我。”
可能是委屈,也可能是江别故的语气又有点重的缘故,容错抬头的时候眼眶都红了,可他还是倔强着不听话:
“有什么好看的,就擦破了点皮,我又不疼。”
江别故没说话,看着他,容错在这样的视线之下渐渐心虚,收回了视线,江别故没再强迫他,缓缓将抬着的手收了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容错很想去抓住他的手,告诉他是因为自己的手太脏,不是不想把手给他,但想到自己手上那些痕迹,容错又死死的忍住了。
江别故暂时没理会容错,转身看着已经有些不知所措的门童。
“江先生,我……”
“他碍着你了?”
江别故打断他的话,问。
“没有没有。”
门童紧张的说:“是,是怕流浪小孩儿影响到店里用餐的客人,所以才请这位小朋友离开的。”
“请?”
江别故缓缓重复了一下这个字,笑了:“原来请是这么用的,受教了。”
门童一愣,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江别故却转过视线,看一眼容错,说了一句‘过来’就迈步走向了门口站立的众人。
容错看了一眼那些人,有些退缩,他不想过去,他不知道自己这身装扮过去会让那些人怎么看江别故,他不想成为江别故的负担,更不想让他丢脸,可他也不敢离开。
容错站在原地踌躇,江别故却已经察觉到他没有跟上而回了身,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可容错在这样的眸光中已经看出了江别故隐隐的不满。
容错意识到,他似乎让江别故失望了。
有那么一瞬间容错真的很想转身就走,爱谁谁,不想再看谁的脸色,也不想再这么憋屈了。
可这个想法不过一瞬就被自己否决了,他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平时那么狠厉,不爽就直接表达的小孩儿此时却躲在了江别故身后的位置,似乎只要别人看不到他,他就感受不到别人落在自己身上异样的眼光。
收购方见江别故回来,倒没介意他的突然离开,视线落在江别故身后,笑了笑:
“江总认识这个孩子?”
容错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衫,手脏兮兮的,还拎着一个编织袋,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跟江别故扯上关系的人,容错听到了,但却没什么反应,因为在他的以为中,江别故会否认两个人之间认识这回事是自然而然的,他甚至都不会有什么难受的感觉,毕竟连他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但江别故没这么说,他听到江别故的声音:
“当然,这是我弟弟。”
容错已经忘记当时是什么感受了,他好像在那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记忆,记不得那些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反应,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又是什么样的,他那一瞬间所有的记忆中只留下了一个江别故。
他甚至都没有看到江别故说这句话的表情,但是‘我弟弟’这句话,却像刀刻一样直接刺进了他的心里。
那对于容错来说,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是他第一次被认可,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了家。
容错将这句话在唇齿间,在心间悄悄的念了好多遍,每一遍都是暖的,柔的。
以至于他根本没有现那些人是什么时候走的,江别故又是什么时候转身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的,还是丁程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才恍然回神,江别故正看着他,表情有些严肃,问他:
“想什么呢?”
容错又瞬间心虚,摇摇头:“没什么。”
江别故的视线缓缓从容错的脸上移到他的手上,虽然容错拒绝让自己看他的手,但此时江别故还是看到容错的手上有血顺着小拇指在滴下,不多,但看起来也很吓人,可这孩子连眉头都没蹙一下。
江别故看向丁程:
“找个药店,买点处理伤口的药。”
容错想说不用,可话都还没说出口,丁程就已经先应了一声离开了,容错便没有再坚持。
“吃饭了吗?”
江别故问。
容错想点头说吃了,可他还没有任何动作,就听到了江别故近乎的警告的一句:“说实话。”
于是容错不敢说谎:“没有。”
容错以为江别故还会再问自己其他的问题,比如说为什么出来,为什么捡垃圾,为什么不在家里吃饭,这些问题他还没想好怎么跟江别故说,所以有些紧张,因为在他的计划里,从来就没有让江别故现他和张嫂矛盾的这一种可能。
可是江别故什么都没有问,他只是说:
“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身后就是江别故刚才用餐的地方,但江别故没带容错进去,他不觉得容错会喜欢这个酒店式的用餐氛围,反而带他去了不远处的一家连锁拉面馆,他点了餐,没有立刻去找座位,带着容错去了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