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拿着他的小青伞笑的意味深长:“这就说来话长了,师弟还没道侣吧,等你有了喜欢的人,才知道这其中弯弯绕绕呢。”
张旻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听到道侣两个字,轰的一下脸就红了起来。
周晏卖完关子,心情颇好,晃晃悠悠地就要离开,却被张旻顶着一脸柿子红给叫住了,人高马大的男人伸手指了指周晏的伞:“师兄其实可以掐个避雨诀,这样就不会被雨淋到了。”
和凡人不同,他们修道之人,掐个诀,确实能在很多事上轻松很多,周晏这种下雨打伞的,在道门中像喜欢游泳的猫一样罕见。
周晏还没完全适应修道者的身份,握紧了手中的伞,笑道:“我还是打伞比较习惯,就打伞吧。”
就这样撑着摇摇欲坠的青竹伞,周晏穿过了小半个镇子,停在了一条巷子深处的破落小院门前。
雨越下越大,周晏推开少了半边的木门,弯腰通过了低低矮矮的拱道,进去了小院子。
小院子方方正正倒也宽阔,周晏的记忆中,沈妄正在这个院子中受苦。
可他一抬眸,就看到一截踩着人脖子的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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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他说他叫周晏,是什么席
那靴子的主人坐在屋檐下,只伸出一只穿着黑靴的脚踩着一人的脖子。雨越下越大,在院子中砸出一个个小水洼,被踩着的人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嚎叫。
而黑色的靴子毫不留情的将他狠狠地摁在了地上,哭声和雨水混合在一起,男人嚎的撕心裂肺:“我不敢了!不敢了!救命!救命!”
听到他的救命声,那穿着靴子的脚又轻轻动了动,男人的脸就又往地上陷了几分,连哭叫声都沉闷了几分。
雨水从屋檐上撒下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帘,靴子的主人就坐在水帘后,周晏轻轻一抬伞,就看清了他的容貌。
少年虽说一只脚踏在人脖子上,可整个人都显得闲适极了,就连带着锋利的俊朗眉眼都柔和了几分,奈何眼中的狠戾掩盖不住,他似乎也现了院中多出来了一个人,便抬了抬眼皮,淡淡往周晏处瞥了一眼。
周晏顿时皮都紧了起来,仿佛被荒原中的恶狼扼住的咽喉。
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少年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又将眼睛垂了下去,重去盯住被他踩住的人,似乎这人比周晏还要重要许多。
周晏一瞬间就确定这人是沈妄。
他讶异地扬了扬眉。
原著中谢长青第一次见到沈妄,沈妄正被一群人围殴,去抢他最后一个馒头,可谓是在风雨中飘摇的小白花,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可现在的沈妄,哪是小白花,分明是恶霸山大王,随时下山强抢民女的那种。
周晏拢了拢宽大衣袖,举着伞朝沈妄走去。
沈妄注意到了他来,却没做一点反应,他向来谁都不在意,放在膝上的指尖点了点,朝地上的人扯开一个文质彬彬的笑容,但说出来的话却可怖:“一炷香时间,一只手。”
地上的人只有一只眼睛漏出来,被雨水浇着,也遮不住满眼俱意,手握着沈妄的靴子试图推开它,但却撼动不了它丝毫,只哭嚎着:“没。。。没了。。。。。。”
他就在哆哆嗦嗦求饶的时候,雨水突然消失了,男人斜着眼睛往上瞟,就看见一块青色的伞面,和一截弧度完美的莹白下颌,以及撑着伞从广袖下漏出的白皙手腕。
周晏撑伞来到男人旁边,隔着雨帘去看沈妄。
有人打扰到他办事了,沈妄的注意力才从地上男人转移开来,因他是坐着,周晏站着,所以沈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周晏的脸,而是他的腰。
青年罩着一席月白色的广袖暗纹锦袍,衣摆处用暗银线密密织着成片的鹤羽绣纹,动作间才能瞧见银光飞逝,华贵非常。
沈妄在他那令人作呕的爹身上,都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
除了衣摆处的银线锈纹,他浑身上下便没一点儿其他装饰了,只有劲瘦腰间松松系者一块苍绿色的玉牌。
此时雨下得大,瓢泼大雨浇着灰蒙蒙的白墙黑瓦,一切都是烦闷单调的潮湿,这抹苍绿像闯入黑白水墨画的一滴水彩,一下子点破了暗沉的底调。
玉牌上用苍劲的草书写着两个字:周晏。
沈妄眼珠动了动,顺着玉牌一路往上看,就看到了周晏精致如玉的眉眼,青年眼皮薄些,微微垂下,在眼尾处勾勒起柔和弧度,轻柔的像飘在江南水上的雾。
干净的不像该出现在这个破落的,满是泥泞雨水院子中的存在。
雨下得愈大了,天似乎都漏了一个窟窿,青竹伞在周晏腕间微微晃动,两人一个仰头一个垂,周晏低垂着眸,道:“我是同光宗席,周晏。”
沈妄还没有理会他的话,倒是被踩着的男人精神一振,推着沈妄靴子的手换了个目标,直直抓住了周晏的衣摆:“仙长。。。仙长救救我!救救我!”
听到他的求救,沈妄踩着男人脖子的脚又沉了沉,激起男人一阵更惨烈的痛呼声,他看着周晏,微微歪了歪头,轻声道:“滚。”
不欢迎他的意思显而易见。
周晏自然不会因为他一个滚字而离开,他弯腰俯身,头上的青竹伞打断了雨帘,两人便能彻底看清楚对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