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脸瞬间就垮了下来,他站起来拍了拍衣裙上的土,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两人跟前。
“贺大人怎么在这里呢?”
他揣着袖子,端上一副假笑。
[赶紧滚回你的宋国去!]
贺鸣筝从上而下地睥睨了他一眼,语气高傲,“怎么,我不能来?”
“你对娘娘讲话给我放尊重点儿。”
还没等闻渊说话,秋棠双手绕着风筝线,抢先一步开口道。
也许是因为那天晚上被秋棠绑架打晕,产生了惧怕心理的缘故,贺鸣筝罕见地没有出言辩驳,他不动声色地蹬了闻渊一眼,继续像只翘头公鸡一样杵在那里。
“闻渊,来放风筝啊,看,我把线都给你缠好了……”
秋棠天天看着闻渊不是长在床上发霉就是蹲在猪圈叹气,好好的一个大美人都快给折腾干瘪了。
好不容易今天天气好风又大,她连忙从内务府寻了风筝出来,准备让闻渊这条活僵尸活动活动筋骨。
闻渊两只手揣在袖口里,活像个年逾七十的老大爷,他抬头瞧了瞧飘在空中的风筝,眉头微蹙——
[我七岁之后就没见过这玩意儿了]
为了不扫小姑娘的兴,他一脸不确定地从秋棠手里接过风筝线,稍微用力扯了扯……
——
“陛下,您都不眠不休地忙了这么多天了,要不还是出去走走吧……”
张公公端来一杯热茶放在桌旁,在瞥见程煜珩眼下的一片青黑时忍不住开口劝道。
程煜珩撑着太阳穴,心中烦乱不已,看都没看他一眼,“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奴才方才瞧见静妃娘娘和他的宫女在宫殿外边放风筝来着……”
“……”
程煜珩从椅子上一个支棱起身,他扔下手中的毛笔,“明日就宣燕和入宫,代为安排春猎事宜。朕去去就来。”
一阵风袭过,张公公还在愣神的功夫,他们家陛下已经彻底没影儿了。
若是闻渊的嘴在场的话,一定飘在空中也会阴阳怪气地哔哔道,“这什么标准的恋爱脑啊。”
程煜珩是不是恋爱脑尚且有待商议,但闻渊确实是个不折不扣该活动骨头的老僵尸无疑了。
秋棠本是高高兴兴地盯着她那个一向不长脑子的主子拉着风筝线肆意奔跑,脸上露出灿烂而纯粹的笑容。
程煜珩姗姗来迟时,也是远远地就瞧见了在宫殿外边放着风筝的闻渊,那是他第一次在闻渊的脸上看见那般不加掩饰的欢乐,秀眉弯弯,唇角晕开,耳朵脸颊被凛冽的春风吹得通红,是那样天然而绝美……
他不忍心打破这一副美好的场景,便站在远处,安静地注视着蓝天白云下尽情撒欢的闻渊。
然后这快乐自由的气氛还没持续多久……
“哎呦……”
随之传来的就是一阵清清楚楚的落水声。
“救命啊秋棠!我掉水里了……”
远处程煜珩见此心中升起一阵紧张,走上前几步就要去救落水的闻渊,然而那名唤作秋棠的侍女却比他更快,几乎化成一道风立刻就飘了过去。
而已经走出两步的程煜珩也才想起来,自己原来是不会水的……
他唇边泛起一个苦涩的笑,不动声色地撤回了脚步。
这边秋棠已经面色铁青地将闻渊从莲花池打捞上岸,在看到他湿透的衣裳头发时,她深深叹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指责都硬生生咽了回去,“算了算了,我早该想到的……”
多亏了她过去经常被闻渊气得敲木鱼,如今的秋棠已经可以平静地接受这人的一切作死行径了。
她到底觉得闻渊这一辈子活得也不容易,倒霉事都经历了个遍,她稍稍蹙了蹙眉,就伸手去扒闻渊身上的湿衣服……
“咳咳,秋棠你脱我衣服干嘛……”
闻渊一个躲闪,连忙捂着湿透的全身跑了老远。
秋棠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瞧着闻渊那躲脏东西一样的躲法,她的面色已经难看到连事不关己的贺鸣筝都往后退了两步。
她再次狠狠调整了几下呼吸,和颜悦色地看向闻渊,“你身上都湿尽了,不把湿衣服换下来衣服会染上风寒的。”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
可是……
“呵呵……秋棠姐姐,这就不劳烦您费心了,我自己等会儿回宫换就成了。”
[主要我俩从属于两个不同的性别,换衣服这事儿太容易露馅了]
秋棠闻言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以为是闻渊过于害羞,她点了点头,关切道,“那咱们现在就回宫吧,虽说是春天了,可这风吹着还是冷的,若是真的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闻渊当然一百个情愿,头点得像剁蒜。
主仆二人就这么施施然回宫了……
而不远处目睹了一切的程煜珩已经整个僵住了——
“从属于两个不同的性别……是什么意思?”